陈姰叹息:“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就先教养着吧。我让嬷嬷将三郎身边的人都换了,等风声过了在做计较。”
事已至此,就算将赵家的人杀尽,孩子也不能恢复健康。而这么大一个孩子也不好处置,也未必能狠得下心去处理。
“事缓则圆,就先这么办吧。使人送一对母子去郊外,只当是异人出在下人中也就了结了。”越王平静道。
一个保母的消失不能在鼎都中掀起半点波澜,越王府中唯一会为她哭泣的小王子也很快被新的保母安抚下来。两个月后,越王府办了一场丧事,久病的赵孺人去世了。
依然是小王子的哭声贯彻全府。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世界,而他哭的格外多一些。
赵家人心有戚戚然,然而是自家错事在先,不敢妄言。任由赵孺人病逝在越王府后院。
再是信任,这些事越王也没能对老师说出口,虽然查明了是赵家人送的药物不妥当,可世人愚昧,只会说越王府出了不祥之人。越王受谢祭酒影响,在意生声名,绝不愿自己沾上半点不好。对于德高望重的老师,就更不愿意说出口。
越王将选菜宴上的事情说了,又将自己府中奴仆里确实找出阴阳人的事情交代清楚,“我遵循老师的教导,只是试探一二,那老道确有两分邪异。”
谢祭酒点头,“既然如此,就不要去招惹他,远远地相处,三年之后送走也就是了。我的女儿我清楚,既然已被拒婚,就不会再拉下脸去再次相求了。”
经过选菜宴一事,张实成为鼎都高门的座上宾,请帖日渐增多,他以缘分推拒,每隔三五日只则一二家光临。
这种行径更是增添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外人越发趋之若鹜,在鼎都中掀起一阵学道的风气。
皇帝听说了,唤他来测算数人,果真全中。于是,赐号“通玄”,称之为通玄先生。
李隶作为随侍,记录仙长的言行,写就一部推星算命的典籍,起名为《星命溯源》。前三卷为张实的言行、他与李隶授课、以及张实亲就的文章。后两卷为李隶自身的分解、推演,以及其他好学之士的扩充。
等该书整理成册,已是十数年后,此处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张实的盛名在一次又一次的推波助澜下,达到顶峰。身后积累起大批的拥趸,甚至有人在家中添丁后千方百计地请他来测算,但他一次也没有应允。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是完全不相信道学的人,也不会轻易地出言反对他。
清平二十年十月,越王妃诞下一女,满月宴时,按照新兴的风气,亲书一封请张实来测算。
越王虽然默许了陈姰的行为,心底认为张实是不会来的。
出人意料的是,张实他非但来了,喝得酩酊大醉,留下一串谁也看不懂的字符。一直伴随张实左右的李隶已经熟悉了他每次推星算命便要饮酒的习惯,向越王告罪之后请人将张实用长榻抬入偏厢休息。
老嬷嬷拿着字符来请教,李隶便将所看到的写下,交还给她。
甲戌生于十月丑时,寅上立命,值斗杓兼禄勋长生得局入格,此为上格贵命矣。
作者有话说:文中的李隶纯属虚构人物,书倒是存在的,作者佚名。那些推星算命都是引用自《李憕问答》,不建议信我的,我瞎写写,你们看看就得了。感兴趣的宝贝们建议自己弄点实在的读一读。
第105章老嬷嬷只是粗通文墨,不能明白批文的内涵,将李隶写就的纸条子转交陈姰。
陈姰眼波一扫,福禄寿三全,定睛一看竟还有权位。
夫斗杓者,北斗之柄也。
北斗为帝车之象。斗柄分别指向东、南、西、北时,天下季节变化为春夏秋冬,寓意天帝的御车行过一周天。
她怀中未命名的女婴能得到这等批命,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总是百里无一害的。
或许,这是长善公主与她画的大饼也未可知。毕竟长善公主暂无生育,也会需要继承人。
总归这一纸批文不是给她一人看的,陈姰神色不变,将批文递给老嬷嬷:“都是些夸赞的好话,没什么出奇的,嬷嬷拿去给大王看一眼吧。”
老嬷嬷应声而去,批文到了越王手中。越王是在长善公主府听过张实说命的,比陈姰反应更快地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张实当时便说过,星命之中,如帝王命合局,无斗杓不能致一人之位。
既有上品的命格,又带有斗杓,是能登九五、君临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