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甜哥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这个嘛……说不好。”
黑狗看了他一会儿,问道:“那甜哥喜欢什么?除了不麻烦?”
甘拭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你现在倒是很会抓我的重点了。”他一边将车停进车位,一边解除安全带,转身对黑狗说,“我喜欢想吃的时候就吃,想睡的时候就睡,喜欢我和所有人的关系就如同食物、床一样,饱腹,睡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下车吧。”
这是黑狗没来过的地方,他们直接从没有几个车位的停车场乘电梯,开门后就进了一家服饰精品店,只不过喧闹又华丽缭乱的风格显然不是甘拭尘的审美。负责接待的店长脸上用合金配合珐琅做出氧化锈绿的皮肤植入,充满怀旧的复古感。他十分识趣地不对客人过多打扰,奉上茶点饮料便离去,任他们自由挑选。
“想穿什么自己拿。”
考虑到玫瑰马的性质,起码黑狗身上得有点限量款或者手工制作。所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里的大小服饰哪怕低调至极也无一不装饰着昂贵金属和珠宝,且工艺繁杂。
甘拭尘说完,黑狗“哦”一声,开始在琳琅满目的衣服裤子里翻找,抖一抖,抻一抻,看尺寸差不多就往身上套,套完了做全身伸展——他对衣着的最大要求就是“便于行动”,别说美观了,连遮羞都是其次。
甘拭尘再一次说服自己:算了,时髦这种能力也不是生存必须的。
一看他甜哥沉默,接着向衣架伸手,黑狗不用说就自动脱掉,再把甘拭尘递过来的一件件穿上,再脱,再穿,不厌其烦。
“甜哥怎么才能喜欢我?”甘拭尘给他扣项链的时候,黑狗问道,“不亲热,就光喜欢。”
甘拭尘轻叹:“我对你已经比对别人耐心很多了,你知道吗?”
一公分宽的银质链条上镶嵌着大颗彩色宝石,甘拭尘抓住它在黑狗身后反手一绞,项链勒住喉结令他无法呼吸。黑狗本能地向后仰起头,扭着脸去看他甜哥的表情。
“这种感情已经让你开始对我有期待、有要求了,这就是我最讨厌的地方——谁都不能要求我,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期待我有回应。”
甘拭尘的声音格外温柔平静,因此也显得格外冷酷。说完才让手劲儿稍微放松,命令黑狗回答:“懂了吗?”
黑狗急促地喘息,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半天不说话。
甘拭尘把无回应视作反抗,有些生气地捏住黑狗的下巴:“回答我。”感觉黑狗用双手慢慢抚上自己的手臂,像安抚也像讨好,他便让那条项链落回黑狗胸前。
黑狗瞬间发力,拽着手臂将他扯向自己,把仅仅几公分的距离变成零。
比红黛略多一点厚度的嘴唇贴上甘拭尘,虽然因为角度问题只有嘴角重叠,却也是货真价实地亲上了。
由于太过震惊,以至于他推开黑狗的速度慢了一拍。黑狗反而继续逼近:“甜哥不回应,没关系,那我就自己喜欢。”
甘拭尘着实被吓到了,同时从心理和生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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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火,被一个他一手就能掐死的小孩,偷袭了。”
这代表什么?
他松懈了,他本应对所有人都毫无死角的戒备出现了空隙;因为他习惯了,习惯黑狗粘在身边,习惯对方的顺从和不反抗。
所以黑狗的偷袭会成功。
迟来的恼怒让他把黑狗压在墙上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想要扳回一城的羞耻,但只有甘拭尘自己知道: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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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刚才黑狗想要杀他,或许也会成功。
不仅是死亡本身,还有被改变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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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有些事情请回家去做。”
店长来添茶,语气轻淡地留下一句话。甘拭尘放开黑狗,把选好的东西结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黑狗知道,甜哥生气了。生气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黑狗没有感知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