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章琮瞪着曲文梁,双眼通红,不知是恨是痛,手掌几乎要把沙发扶手都抓破。“我叫了你二十八年的二叔,你就这样对待我、对待我爸爸!”
曲文梁摇摇头:“如果你爸不来坏我的事,如果你这个弟弟不胳膊肘往外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不就是一个家主之位!你至于这么心狠手辣?!”
曲文梁觉得无奈似的苦笑:“你如今想起数落别人的不是了,就没想想自己做过多少心狠手辣之事?你这样的毛头小子都想做家主,可是真没把长辈放在眼里啊。说到底,还是怪你不够聪明,害了你爸。”
曲章琮愤怒地要站起来,又被曲文夺按住,冷冷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木已成舟。”他转向曲文梁问道,“你要把我们如何处置,随你高兴。我只问两件事:小章鱼在哪儿?我红姨在哪儿?”
曲文梁瞧了他一会儿,手指遥遥地点了点他:“你确实比章琮脑子好使一些,但用得太晚。小章鱼很安全,你们不必担心;至于你红姨,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说完,他的表情变得相当期待。曲文夺立刻明白,红黛要来了,要为了他只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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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短促的敲门声,曲章瑜确认过暗号正确才把门打开。
来人进来把装满蔬菜水果的布袋放在桌子上,先把一盒鸡蛋从里面拿出来:“钟主任跟我说了,怕你一个人待着害怕,我来还互相有个照应,顺便还能给你做个饭。”这才转身自我介绍,“我叫刘友玲,你比我女儿还小呢,叫我刘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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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页区的大能天佛会宣讲堂外,围墙上被人泼油漆、画满嘲讽涂鸦,几位教徒正拎着清洁剂、水桶和抹布在试图擦干净。
没有人知道紧锁的大门内,刚发生过一场伤亡甚多的激战。而神子也仓皇出逃下落不明。
福佑与神子发放给粉丝的美体茶同时被检验出违禁药半宝石成分,亦有不少教徒、粉丝和家属已经轻微成瘾,受害者名单在不断增加。所有与天佛会相关的可食用物品全部收缴,加工厂以及制作、经手人员都要接受调查。
大能天佛会的声望跌入谷底。
讽刺的是,令这件事得以曝光的原因并不是白纸黑字的检验单、受害者以及家属的控诉,而是一场“护法因食用福佑当场死亡,未得天佛庇佑”的信仰质疑。
虽然财路被断,但教宗齐建英却高兴得很:他因祸得福,重新在教中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有问题的不是天佛会,是背叛教宗的神子,是与神子勾结的护法。
所以即使贩*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依然有虔诚信徒坚定相信着大能天佛会,相信着教宗,相信他能为自己带来救赎。
李护法之死,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相关之人为将功补过亦或是自证清白,向齐建英将他们二人的背叛与夺权一事不断渲染、增添细节,对神子落井下石之际又再度将教宗抬上神坛。
齐建英依然保持着悲天悯人的神情听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盘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利用宗教吸收人员壮大组织,铺开药物流通渠道,这一切都是施特劳打算长期盘踞久安的计划。可如今看来,进行得并不顺利。
先生“K”也许深谋远虑,却并非算无遗策。久安这座野狗之城太多变数,没有任何人能够事事皆可预见。如今施特劳与福友会、赵享载互相胶着,谁输谁赢还未必。
若是施特劳赢了,大能天佛会必将光耀,但——教宗还会是自己吗?
即便是,他也永远都是被施特劳和“K”控制的棋子,永远无法决定在棋盘上走哪一格,更不可能走出这个棋盘。
如果施特劳输了,大能天佛会就会在久安消失。可反过来想,只要自己仍活着,“神”就会存在,信仰与信徒就会存在。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做有很大风险,没了施特劳在背后做支撑,久安每走一步都危机四伏。
既要摆脱施特劳控制,又要保命,所以他必须得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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