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宇从窗子里望出去,能看到对面建筑群中,大厦楼体上的施特劳几个字。
从诊疗所里撤离后转移到备用点,为防止净火的再次袭击,北千里对里里外外的检查与安保都千万倍地谨慎小心。
“休息一下吧千里,你该换药了。”黄忠宇说。
为了阿虎的电子眼与脑能够随时得到治疗和控制,黄忠宇在久安每一个备用地点里都准备了医疗房间。虽然比不上诊疗所里设备齐全,但能支持各项检查、基础治疗与换药。
没有其他医护,所以由黄忠宇亲自动手。
“都是我的错,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本该好好休息的。”他将染血的生化皮肤揭下来,检查伤口后上药。北千里趴在诊疗床上默默忍耐着疼痛,背后的灼烧与刀伤毁了他整个脊背,差点破坏了脊骨。
听黄忠宇这样说,北千里摇摇头:“为先生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况且……有些事我做得也没有那么好。”
“不要这样说,若要说犯错,我的错可比你多。”黄忠宇动作轻柔,语气也轻柔,“而且更严重。”处理完脊背,又处理面颊。北千里原本清俊的脸蛋因为这一刀,留下无法用现代科技处理掉的可怖伤痕。
换完药,黄忠宇轻轻捧着他的脸颊,抚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心疼又自责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落到这一步——都是我的错。”
北千里捉住他的手:“先生,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求您……千万不要放弃我。”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黄忠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又把他搂在怀里,“最近我因为阿火的事情冷落你了,是我不好。放心吧,我放弃谁都不会放弃你,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你好好活着。”
北千里因此而抱住他的腰,把脸孔埋在他胸前,闷声说:“先生又说这样的话,先生如果不在,我也不会独活的。”
年轻人此时才有了一点跟父亲撒娇的孩子模样。
黄忠宇却并不觉得欣慰,强迫他抬起头,严肃地说:“不,千里,你必须活着。如果我留下没有做完的事而死,你就要继续把他做完。”
“先生——”
黄忠宇打断他,看着养子的眼睛:“我知道这很残忍。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忍,你我早就知道。”看北千里露出悲伤的表情,他又笑一笑,捏捏对方的脸,“所以要在我仍活着的时候,把我们的目标完成啊。”
北千里微微一怔,只用瞬间便敛起软弱,恢复往日精干:“我明白。”
黄忠宇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不用急,也急不得。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阿火,而是福友会和赵享载。只要曲文梁能得手,我们依然会成功。”
久安势力图谱几经变换,大安联合与义海分裂成无数小帮派,不断被曲家、福友会瓜分、吸收,赵享载也趁机从黑帮手中一点点收回市政厅被夺取的权力。
即使远比不上往日第一大帮的规模,单纯就武力来说,曲家如今确实是实打实的久安之首。
市政厅居其次,并不以武力见长的福友会再次之。
观望久安目前形势,并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大能天佛会在两次丑闻之后信众减少,声望跌入谷底,但却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半宝石”流通,为久安带来危害的同时,也成为福友会和市政厅最大阻力。
在曲文梁的猎物里,从一开始就包含了福友会——或者说,红黛。若失去福友会,赵享载将独木难支,也就不足为惧了。
“那,净火他……?”北千里犹豫着问道。
这个整个过程中的最大意外,给他留下最深的恐惧,也对黄忠宇的计划破坏极大。如果不是净火,哪有人能以一己之力破坏整个乐园的防卫,能调教出几次拦截阿虎的高徒?
他可以杀掉任何一个想杀之人,北千里却想不出到底有谁能、或者多少人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