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暴君做过无数离经叛道的事情,他杀过虎,猎过熊,自万军之中取过敌将首级,也在朝堂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时,他面对这个有些荒诞的提议,心跳却如擂鼓一般,仿佛这一句话,他曾经等上数十年。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微动,背在身后的手往下压了压,藏在暗处的人便停下了动作。
叛军反应过来,立即试图追上马,却都被阿赫雅甩在身后。
他们两人一骑,狂奔在夜深的青石街道上,穿过大半个城池。
身前是朗月疏星,身后是火光剑刃。
就像,真的私奔了。
风把阿赫雅的发丝吹起,谢桀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两个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如玉的肌肤上泛起了红,阿赫雅不适地动了动,却被按住腰,男人有力的臂膀把她紧紧锢在怀中,强势至极,半步不让。
“别动,要摔马了。”
始作俑者甚至还故作正经地与她耳语,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让她脸上立刻烧了起来。
“陛、陛下……”阿赫雅心中呸了一句伪君子,面上却又羞又气,“太近了。”
“有吗?”谢桀轻笑了一声,随口便是胡说八道,“抱歉,朕不擅骑射,有些紧张。”
不擅骑射?
阿赫雅险些被他气笑了,恨不得啐一口。
谁不知道大胥是马上打下的江山,这位暴君更是武功过人,三岁能骑,御起马恐怕比吃饭还熟悉。
“陛下。”她跟他讲不了道理,只好暗暗瞪他一眼,转了个话头,“我们要出城吗?”
若留在城中,身后还有追兵,宵禁之后的宛城,只他们两个乱晃,还带着红鸾这么大一匹马,跟靶子没有区别。
然而若要出城,一是城门已关,他们不知道沈家还有多少心腹隐藏在守城的卫兵之中,只怕万一撞了枪口。二是出了城,再想与金吾卫汇合便难上加难,届时真就成了孤立无援。
她找不出一个面面俱到的法子,干脆把问题抛给了谢桀。
“出。”谢桀低低地笑了声,指尖捻了捻,若有所思,“但不是从城门出。”
“那还能从哪?”
阿赫雅愣了愣,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暗道。”
谢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却如惊雷,炸在了阿赫雅脑子里,让她瞳孔微缩,心中大骇。
他竟然知道!
不对……如果谢桀早就知道,那沈三的叛军怎么会这么简单地从沈家杀到了官衙?
只要提前设下陷阱,以金吾卫之力,就算不能镇压这场bào • dòng,也应该能拖到他撤离才对。
阿赫雅越想越是心惊,抿紧了唇,眸光不停闪烁。
“走错路了。”
谢桀仿佛全然不知她的惊骇,握住她的手,拉着缰绳,一边操纵红鸾往西跑,一边语气中带着笑意,轻飘飘地开口。
“阿赫雅,你知道想让一个站不住脚的谎言变得无懈可击,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吗?”
“是把它变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