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嘎嘣儿脆,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是一堆瓜子壳。
张玉寒磕了几个就没再磕下去,前几日他才因给孩子吃瓜子的事被媳妇训一顿,这会儿他带妞妞一块过来,小胖妞站在他旁边口水都哗啦哗啦的,他要是吃独食,胖妞肯定闹起来,可还能怎么办呢,在罗美娘眼皮子底下他还能顶风作案?
给张玉寒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干啊。
“爹,我要吃瓜子,爹!”妞妞抱着张玉寒的大腿爹爹爹地喊。
张玉寒沉痛地摇摇头:“你娘答应我就给你吃。”
提起罗美娘,妞妞就扁扁嘴,委屈巴巴地对着手指。
张玉寒看孩子实在太可怜,从荷包里掰了一小块米糕给孩子磨牙,妞妞有吃的就很高兴了,就是接过来之后,两只眼睛还一直往旁边的叔叔身上看。
何若水嘿嘿笑了两声:“嫂子还在里面跟人说话,孩子想吃就给她吃一个吧。”
何若水好心出个主意,却没想到张玉寒瞅他一眼,离他远了两步:“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到时候我媳妇气着谁负责?她这几日为着瓜子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你得坏成啥样才能在这边给她使坏叫她堵心?”
何若水:“……”
不是,他就是想给孩子喂个瓜子罢了,怎么就使坏了。
何若水真是让张玉寒打败了,他就没看过这么怕媳妇的人,无奈道:“行行行,我教坏你了。跟你说点正事,这批瓜子炒完之后,直接从府城运走,要等到各地商铺酒楼结算才能拿钱,时间上慢一点,你跟嫂子说一说。”
“跟我说什么呢?”罗美娘从外头进来,恰好听见这句话。
何若水如今看罗美娘,也有点怯她,主要是能把张玉寒拿捏得服服帖帖,一看就知道不可小觑,他笑道:“就是跟玉寒说这批瓜子回本的事情。”何若水把话又说一回,然后就溜了。
罗美娘觉得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想太多,她跟张玉寒道:“明日咱们就不用过来,忙了大半个月乡试也该张榜了,你真不用让人打听打听?”
“还有啥好打听的,这回要考中举人,我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我肯定三牲齐全祭神去。”
张玉寒都这么说,罗美娘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反正张玉寒能成为举人她高兴,不行就再等三年,夫妻俩对这事都很淡定。
地里向日葵收获之后,罗美娘心就踏实下来了。等到何若水带着瓜子离开,她也开始打算秋收后种冬小麦的事,她记得向日葵是很肥田的,这波冬小麦种下去肯定有不少赚头。
罗美娘还让李桂趁有空让人打几个木箱子出来,入冬了好种菜,这边冬季天气太冷,一般蔬菜都会冻死,抗冻的只有大白菜萝卜之类的,罗美娘小时候都吃腻了:“到时候多备点柴火,屋里暖和了,菜就能活了。”
李桂听到这个法子也是眼前一亮:“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卖一批给城里饭馆,多少也是个收入。”
“你看看能种多少再说,烧炕用的柴火可不少。”
李桂干劲十足:“柴火漫山遍野都是,我入冬前多存点就是。”
罗美娘笑:“那你试试看种出来能不能卖,到时候这笔钱我分文不要,都给你。”
李桂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罗美娘给的主意,他如今也还是张家长工,要是挣了钱都给他,他不是自己给自己干活吗。
罗美娘却觉得没啥,她不是周扒皮,除了提供地方让李桂摆木箱,别的事从头到尾都需要李桂张罗,要是李桂真要分她一半,罗美娘拿着才觉得烫手。
况且这回花田能顺利采收,从头到尾多得李桂尽心尽力,这就是算隐形的员工福利了。
两人商量一回种地的事,罗美娘就回城里了,她这一年跑城外跑得腿都细了,如今向日葵的事告一段落,罗美娘轻松不少,在家狠狠歇了几日才解了疲乏,除了女学还照常去着,日常做饭都丢给麦苗。
等到乡试榜单下来,已经是九月初的事情。
这一回,张玉寒的发挥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他没上乡试正榜,上的是副榜。
乡试正榜自然就是正经的举人出身,副榜虽不是举人,不过,能竞争过一众秀才得以上榜,也说明实际水平和举人已经很接近了。
两口子都很意外,就是张玉寒在副榜上的排名并不靠前,倒数第三名,前面还有七个人,哪怕是正榜上有人出事,也轮不到他捡这个漏,所以也没啥好不甘心的。
说来,陈学官和吴姑娘的好日子正好在乡试放榜之后,喜宴上,除了恭喜一对新人外,男客们的话题都是在乡试身上。
“今年正榜录取八十人,比去年多了十个名额,我听说是朝廷想着咱们这里去年被北蛮糟蹋过给的补偿,就这样咱们都没考好,下一届就更难考上了。”
每个省的乡试录取名额都是有数的,朝廷一般都是按省份间的贫富差距、文风好坏而定,北苍省在边地,每一届乡试的举人名额都不多,偏生秀才数量一年比一年多,想想也是挺悲伤的。
有个跟张玉寒认识的秀才道:“副榜录取也比去年多了五人,咱们北阳府正榜只上了三个人,副榜只有你一个,你不是在京城有一座宅子吗,倒是可以考虑去国子监。”
副榜还有一个好处,能上榜便有资格去京城国子监入学读书。
张玉寒却不想去,京城是不错,不过那地界想也知道都是皇亲国戚,gāo • guān权臣,他一个小秀才,家里亲戚读书最多的就是他,万一出事也没个能捞他出来的。
他在北阳府有田地有铺子,眼瞅家里家里卖瓜子还即将有一大笔收入,他是脑子坏了非得往国子监挤?
听出张玉寒的意思,宴席上就有不少人心思都动起来。
张玉寒看不上副榜贡生,别人看得上啊。
副榜名额是能够转让的,国子监有大儒执教,经过深造,说不准三年之后就能靠自己考上举人了呢。
在府城能读到秀才的人家,家里都不差。一时间有不少秀才都过来跟张玉寒敬酒打听。
等到喜宴结束回去,张玉寒身上都是酒味。
马车上,罗美娘哄睡了妞妞,问:“怎么喝这么多?”
“看我有了副榜名额,都想要我出让,敬酒的人实在太多,陈学官的好日子,倒是让我出了一回风头。”
罗美娘拿帕子让张玉寒擦擦脸,又把温在马车里的解酒汤让他喝了,喝完解酒汤,张玉寒也清醒多了,还问罗美娘和闺女在后头怎么样了。
陈家在府城大小也算是个富户,今日一进陈家,丫鬟便领着张玉寒便和妻女分开,张玉寒在外面吃席,心里一直惦记着闺女給陈家做压床童女的事情。
抓周宴之后,妞妞长得好的美名也算是传出去了,陈学官听说之后,上门相请妞妞过来做压床童女。滚一滚喜床就能得个大红包,罗美娘张玉寒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