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巡检在正堂和齐副巡检见面了。那齐巡检脸色阴沉,勉为其难地朝蒋添行了礼,然后坐下。
“看来您晚上也没睡啊,”蒋添还不忘挖苦他,“也是,毕竟撤兵之事迫在眉睫,不得不备。”
齐副巡检露出苦笑,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墙角树后一阵叫骂声,仰头望去,见几个兵卒从那儿揪出一个人来,那人闷着头,被死拽到了堂前。
“谁呀?”
那人不吐只字,蒋添凭着灯光细看,才微笑道:“原来是魏书办,在下失敬,失敬。”
“魏书办这几日往来司中,甚费周折。如今兵撤一路、新官上任,您大可回府交差,休息片刻了。”
魏冲冷得打了几个哆嗦,朝他慢慢地点了头:“举……举手之劳,不必夸赞。”
“来人,去魏书办房里拿件衣服,让他穿上!”
“风不冷,不必挂怀了。在下得早点回府衙门交差,告辞,告辞。”魏冲不待人拿什么衣服,但寻了双鞋,便匆匆别过蒋巡检,朝门外走去。
官兵拿了魏冲的衣服出来,到了正堂,却不见人影,巡检即吩咐道:“你去跟着魏书办,晚上走路不安全,跟到底啊!”
那人领了命,怀抱着衣服,去追魏冲。
蒋添又转头看着齐巡检:“齐副,虽有郡王亲令在此,但燕军官是个难缠的人,恐不会善罢甘休,明日着你去和他通融一番,或可解决。”
齐巡检还为自己本将到手的巡检之位感到痛惜,丝毫没听见他说的话。
“齐副,”蒋添提高了声调,“我二人当众志成城,方可稳住这巡检司。望你不要推却。”
齐巡检这才醒过神,茫然地答道:“哦,是。”
“打听过了?”燕军官昨日才派了兵卒探蒋添的消息,谁知他一清早便回来禀报了。
“悉数打听过了,”那兵卒道,“此人原乃句容县尉,于去年由叶知府调到南京。今日方升任为巡检。”
“看来此人是叶永甲的心腹……”他想了会儿,又追问道:“蒋巡检为人怎么样?”
“据人所言,其颇忠职守,不附权势,因叶永甲屡与恩信,故而从之。为人温和,兵士事之如兄,料不会刁难于您。”
“纵算如此,”燕军官踌躇不决,“我仍不愿放下巡检司这块宝地呀。”
“越公既已定议和之策,我等只有听令的份儿。”
燕军官正欲反驳,见一使者飞驰而至:“陆公有令,现着燕将军速速带兵撤去,勿得拖延!”
他叹息了一声,将使者打发出去后,向那军兵埋怨道:“陆公净干些这样的事。前者入宫军变,竟不多加滞留,前功尽弃;今者,若趁万党之危局,极求取胜,岂不大快人心?真不知越公肚中的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