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柳镇年在桌上敲了好几下,震得烛台的火光随之摇晃。“劝你也别老想这些。我会考虑,但不是今天。”
“这是为何?”钮远颇为不解,心中因此有了一丝气愤,“大将军,这是晏参政的主张吧?”
柳镇年默然不答。
钮远连忙跺脚:“柳公呀,晏温虽然主政多年、经验老道,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的意见岂得偏听?如今到处是威不立、政不举,若不行改朝换代之事,则何以整肃朝野,使天下人敬服?柳公出身军旅,正当行之霸政,重饬国律,还做什么考虑呢!”
“这话你回朝与晏参政说,”柳镇年仍是不以为然,“我们先解决要紧的问题。”
钮远失落地瞅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
转眼已至白日,柳镇年并不急于找容青的麻烦,依旧按部就班地行事。他在问了皇帝的起居后,即去与巡抚商讨张隆禄的问题,决定暂出告示安民,对外隐瞒登莱总督的死讯,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公之于世。
然而,纵算柳镇年再怎么从容不迫,留给容青的太平日子也不会太多了。仅仅过了两日,柳镇年就收到了登州那边的消息,说对张党审出了新的口供,直指当今皇弟容青为弑君同谋。为了保险起见,柳镇年便请总管沈竟诱逼禁卫,使之状告上司,能得赏钱数万。
大家都以为局已经设好了,哪知偏偏这次错估了形势——那些禁卫常年跟随容青出入宫中,后者又是贵为皇亲,自然腰缠万贯,不惜赏赐;久而久之,便把人心凝结起来了。此事一出,禁军们毫不犹豫,把消息捅给了司禁。
素来无畏的容青却于此时慌了神,急向众人请教。见一员禁军献策:“柳贼既已决心坑害司禁,必然不会留有情面。现在进退两难,不如放手一搏,以免受贼子羞辱。”
容青拍额苦叹:“我若发兵,岂不牵累了太子等人?想个别的办法,不要太过激进了。”
另有一人说道:“司禁可差我冒死回京师送信,向太子禀报实情。若有太子伸出援手的话,量柳镇年岂敢放肆。”
“是啊,太子已任监国,兼为皇储,说话的分量不会轻的。”许多人赞同了这一看法,纷纷劝谏。
“好吧,”容青的嘴里艰难地蹦出了两个字,“任你们怎么做去。”
那名禁卫被司禁付以重任,不敢怠慢,一路上小心谨慎,不说半句闲话,客舍睡足便走,终于辗转来到京师。他本欲前往东宫,又恐怕惊动晏温耳目,心想:‘老皇叔应在营中巡视,不如混进禁内,向他禀报’,便穿着军衣,装作巡视军人,钻进大营。
“柳贼欺人太甚!”太肃看完了登州的来信,勃然大怒,“我等终是皇室贵胄,怎容他一个寒门野人凌辱!张隆禄也是个败类,成事不足……”
“司禁叫老皇叔冷静地想个办法……”
“混账!这叫我如何冷静?”太肃一把将书信扯得粉碎,在地上踏了四五脚,“叫存肇来!告诉他,我若不把容青救回来,便枉活了这么大岁数,不配当这个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