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给我站住!”
知府正走到西侧的窗户前,忽听门口如霹雳一声巨响,猛然回头,见几个军兵把门板踩在地上,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用刀枪顶住他们的脖子。
“你们奉了谁人的命令!竟敢随意抓捕地方长官!”知府大骂。
为首的军官不慌不忙,拿出一张文书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万审断使有令:汝宁知府私结逆党、意图作乱,特差我等前来捉人!怎样,跟我们走吧?”
知府哪肯从命,推搡着军官,大叫开来:“万羽之无权抓我!我要陛下的诏书!”可众兵并不听他的啰嗦,一把将他的冠带掼了下来,绑了麻绳,连同一干人等带出屋子,扔入大牢听审。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孟统那里也不曾落下。就在当日晌午,孟统假借聚会之名,邀请书办及众士绅到钱府上饮酒,只令随从在外院等候;待酒过半酣,他便带着书办去外院散步,趁机捆住了他,连忙逃出钱府。
钱君辅闻知此事,惊骇起身,急与众绅商议道:“孟统叛去,必将实情尽告万羽之,我辈性命堪忧。幸亏人头还在我们手里,尚得放手一搏。汝等快去组织家丁,群起闹事,这是目今唯一的办法了。”乃派管家去内堂取木匣来。
须臾,只见管家飞奔而回,惊慌地呼喊道:“木匣……木匣不见了!”
“什么?”钱君辅双眼圆睁,“我不是一直放在锁着的抽屉里,怎么能丢呢!”
管家轻擦额头,低头禀道:“我问过看管的人了,他答:‘刚刚孟统的随从至此,说是钱老爷托他们来取匣子;因他们是钱府的贵客,没犹豫就给了。’”
钱君辅听了,脸色蜡黄,暴躁地连拍了几下桌子,怒吼道:“他难道不会亲自确认一下么!真个是混账东西!管家,立刻叫人打这厮五十大板!”
“那是我……”
“你亲戚也得打!滚!”钱君辅拿起桌上的酒碗,劈头就往管家身上扔去,吓得后者赶忙跑了。
他又望了望座上的众绅,恐怕人心不稳,便暂憋下满腔的怒火,耐心地劝慰他们道:“诸位,局势虽然愈发不妙,但你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需当齐心合力,不得互相猜忌了。若此时去向万羽之认罪自首,他也不会轻饶,照样要杀头抄家!”
话虽这般说,可众人未免不怀侥幸之心,认为钱君辅是领头者,他们这些人不过协犯,岂有大罪。因此纷纷作揖拜别,只留下一席冷清的酒宴。
书办被押到了府衙大堂,经过一番不痛不痒的审讯,就立刻交代了所有的事实。加之各路乡绅皆来自首,羽之很快把证据收集完了,他大喜过望,即依此定了知府的罪,将他革职抄家,逐出汝宁;至于那钱乡绅,自也逃脱不了查办的命运,同样被指为叛乱,押到街衢上处斩,田产均归于官。
在处置完这些大事后,万羽之才迟迟地向朝廷上奏,禀明案情。因案卷已然成文,证据又极为详备,陈同袍等人亦无如之何,任其自行。从此官绅屏息,叶党威名大震。
万羽之可以安心开展新政了。他与叶永甲反复通信交流,以为当初一田二主之制甚为可行(见第一百一十二章/六/),于是设立一‘市田司’,交由通判管辖,把之前没收的朱、钱二家田地划归入此,将‘田底’、‘田面’分别卖出,记录成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