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未至,东京那边的调令就送到了泉州,陈浚迁为福建路诸州水路计度转运使,授太中大夫,暂兼泉州知州,掌泉州诸事。
而王重,则因永安郡主之故,被官家下旨调回东京,直入三司,迁为盐铁副使,专司盐务之事,授中大夫,官至从四品,其实王重早已官居五品,如今再升一级,倒也不算太过突兀,毕竟他在泉州做出的那般功绩,朝中诸公们皆是有目共睹。
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让泉州的财赋连年增长,而且还是翻倍的增长,吸引流民入境,鼓励开荒垦田,这一切的一切,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遮掩不过去。
加之又有王茜儿勤王救驾的大功,顾二这位在新帝跟前正当红得令的宠臣帮忙说话,自然没有那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王重使绊子。
“明儿,你和姑爷成亲也有大半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不见有反应?”
盛家靠西北角落的一处偏院中,明兰正帮着卫恕意一块儿给长栋缝制衣裳,已经快九岁的长栋身子日渐拔高,以前的许多衣裳都小了穿不了,自然只能做新的,好在盛家家境殷实,不缺银钱不了,卫恕意手里不但有盛紘给的几处产业,还有明兰和王重私底下给的孝敬,卫恕意和小长栋的日子过的虽说不上尊贵,但却也十分体面。
听着生母关心自己的话,明兰俏脸一红,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官人说我年岁太小,还不适合生孩子,说是等再过两年再说。”
卫恕意一愣,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明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道:“你官人是个好的,知道心疼你,可他心疼你,你也得心疼心疼他,有些事情,他虽然没说,但你作为媳妇,得替他考虑。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父母早逝,王家在他这一辈里,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如今他年岁也不小了,寻常男子,十七八岁便成婚生子的比比皆是,他如今都二十六七了,又无庶子,也是时候该要个儿子了。”
明兰道:“其实祖母也同女儿说过,可要孩子这种事情不是女儿一厢情愿就能有的!”
卫恕意道:“茜姐儿家的旭哥儿,不就是你官人的庶子,过继给你嫂嫂的吗,可见你官人的身体肯定没有问题,倒是你······”
“阿娘!”明兰忙捉着卫恕意的手解释道:“女儿的身体好着呢!你家姑爷不知给看过多少次了。”
卫恕意道:“姑爷医术通神,他看过的自然没问题,我是说叫你主动一些!”
明兰早已成了rén • qī,不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听懂了卫恕意这话的意思,可也正因为听懂了,才羞红了脸颊。
“阿娘!”明兰跺了跺脚,再度不好意思的扭过身去。
卫恕意却扒拉着明兰的香肩,将人拨了回来:“都已经是当大娘子的人了,有什么可害羞的,这事儿你得放心上,等姑爷到了东京,就赶紧先拉着姑爷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再说其他。”
“娘,女儿知道了,知道了!”明兰捉着卫恕意的手道:“我一定赶紧给官人生个大胖小子,好继承王家的香火,好让官人对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有个交代!”
“你知道就好!”
“对了,阿娘,听说栋哥儿现在是在二嫂嫂娘家的学塾里读书?”明兰赶紧转移话题。
长栋的学业和前程,同样是卫恕意心里最关心的,一说起这个,卫恕意的脸上露出笑容,颇有些感慨的道:“你二嫂嫂是个心善大度的,自打庄学究走了以后,就把栋哥儿介绍到了她们海家的学塾里,跟着海家的哥儿姐儿们一块儿读书,这些时日,栋哥儿长进不少呢!”
庄学究到底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自打长柏中了进士之后,就同盛紘请辞,带着家小回扬州颐养天年去了。
明兰道:“海家家风严谨,是世代的书香门第,清流世家,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算算时间,二嫂嫂好像快生了吧!”明兰想了想,忽然说道。
“已经快九个月了,差不多了!”卫恕意道,如今这个时代,医疗条件简陋,哪像后世那样,定期产检,精准的预测产期,如今这种条件,孕妇受外界刺激而影响生产时间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只能估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来。
“阿娘,你说二嫂嫂生的是个小侄儿还是小侄女儿呢?”明兰好奇的问道。
卫恕意一本正经的道:“我瞧你二嫂嫂那肚子尖尖的,瞧着像个儿子!”
“这也能看出来?”明兰有些不敢相信。
卫恕意当即给明兰科普起来:“我也是听那些有经验的妇人们说的,生产的时候,只要胎位是正的,先出来的往往都是脑袋,所以孩子在妇人肚子里的时候,是倒过来的,脑袋在下,双足在上,而男孩儿的脑袋普遍要比女孩儿的大一些······”
“是吗?”明兰将信将疑的问道。
卫恕意道:“都是听那些老嬷嬷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不过我怀栋哥儿的时候,肚子最大的时候,好像还真是尖的!”
母女俩就从肚皮的形状和胎儿的性别,一直说到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产后的恢复,如何照料新生的幼儿等等。
直到看到长栋鼻青脸肿的回来,眼眶里盈着泪花,却强忍着没哭,这才赶忙捉着长栋追问:“不是跟郡主练枪去了吗,怎么成了这样?”
长栋扁着嘴道:“我和郡主切磋,不小心受的伤!”
“哎哟哟,快让娘瞧瞧,疼不疼啊!”卫恕意立即将长栋拉到身边,仔细查看起来。
“我没事儿阿娘,一点都不疼!”长栋一脸坚定的道,说完还故意挤出个笑脸来。
看着鼻青脸肿的长栋,卫恕意心里那叫一个心疼,赶紧吩咐小蝶去取药膏。
长栋忙道:“不用了阿娘,刚才郡主给我擦过药了,说是姐夫特制的跌打膏药,药效很好,休息一晚上就没事儿了!”
“茜姐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明兰却摇头道,随即看着长栋,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肯定是这混账小子又调皮了!”卫恕意白了长栋一眼,没好气的道。
长栋吐了吐舌头,没敢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