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休息又继续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一起用饭。说是过生日,其实是忙活一整天。
吃过晚饭,贾宝玉直接摊在床上不想动。
晴雯拿着他换下来的大红新衣裳小心收起:“浑身都是酒气,快起来散散,晚上还要去给老爷请安呢。”
贾宝玉最怕贾政,闻言翻个身,用屁股对着她。
晴雯做个鬼脸哼他,将衣裳抱出去。
不一时袭人进来:“又躺下了?姑娘们来了。”
“哪呢?”贾宝玉直接坐起来,眼中放光,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疲态?
袭人正要说话,帘子外已经热闹起来,丫头、婆子们簇拥着以探春为首的一众姑娘进来。
探春上前:“二哥哥可是睡下了?方才有老太太、太太在,吃得不尽兴,正要请寿星过去,若睡下就罢了。”
“没呢,才刚坐下。”贾宝玉大喜过望哪里还睡得着,从床上起来就要往外冲。
“衣裳,衣裳!”袭人、晴雯追出来给他套衣裳,才套一半他就不要人服侍,蹿出去。
早起第一顿饭陪着贾政、王夫人吃,第二顿饭是在外面宴请宾客,第三顿陪着老太太、太太,这第四顿饭贾宝玉才终于能随意。三春、林家姐妹、薛家姐妹、史湘云,这么些姊妹陪着,光看他就能笑出声,更别提一起吃酒说笑。
到掌灯前,若不是要去给贾政请安,他还能继续喝。
请安回来各处熄灯落锁,贾宝玉拥着袭人躺在床上,意犹未尽:“若是能把姐妹们请过来说笑就好了。”
在他怀中袭人裹着被子,只露出一截肩膀:“前头就是老太太,你怕是不想好了。”
在大观园里他独居怡红院,想干什么干什么,但住在暖阁挨着贾母,他可不敢把人折腾来,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
“晚上联诗的时候姊妹们做的诗真好,我只知道宝姐姐、黛玉妹妹、云妹妹作诗好,竟没想到宝琴姐姐也这样好,轻松就拿了魁首。”
想到酒桌上的热闹,贾宝玉恨不得现在就再来一场。袭人却哼笑:“她也过生日,姑娘们自然让着她,你没见云姑娘和两位林姑娘都到一旁嗑瓜子去了?你只说宝琴姑娘好,能有多好?”
“自然是极好,人长得好,诗写得好,又有见识……”
袭人本想发个酸,谁料他竟然真的夸起来,脸子一摆:“既然她好,你只管跟她玩去,再别理我们,把我们都打发出去,赶了、卖了、死了才好。”
贾宝玉最听不得死字,忙哄:“她好归她好,和我什么干系?不过白夸几句。你们若都走了,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趣儿?总要你们陪着、看着我,才能叫我安心。”
“什么死不死,我不过随口一说。”袭人捂着被子偷笑两声,这才服侍贾宝玉睡觉。
过完生日,贾宝玉再没有其他理由不去上学,早起不情不愿去了学堂,却不知让他不情愿的事情还在后头。
四月二十八,宜乔迁。
这是月初就定好的日子,与凤楼早已改建好,前后院都扩建过,俨然成为新的三进院落,而不再是贾母院的后罩房。
王熙凤有孕不宜主持乔迁事宜,便由李纨协助,将早已打扫干净的院子重新再洒扫一遍,搬进新家具、摆件等,派进丫头、婆子们,只等四月二十八这天姑娘们搬进去。
“与凤楼是给姑娘们备选用的,云丫头虽不是咱家的人,却是待选之人,她的房间仍旧留着。”
有贾母示下,史湘云的房间不动,只格外收拾出三间大房给三春。每间大房又分为三个小隔间,日常起居绰绰有余。
等姑娘们搬进去,贾母又下令不许称呼姑娘们名讳,只称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林大姑娘、林二姑娘、史大姑娘,在与凤楼也不许称呼宝玉,只叫宝二爷。
又命李纨每日进去走一遭,不拘什么时辰也不拘时间长短,只防着下人生事。
大门处新添两个婆子,负责每日开门、落锁,开门前、落锁后都要去向王熙凤禀报,不得有误。
……
命令条条下来,足见老太太对与凤楼重视,府上众姑娘也正正经经开始待选。
这些姑娘们他日进宫,保不齐哪个就成了皇家主子,因此下人不敢有任何怨言,兢兢业业办差。若说谁不满意,怕是只有王夫人和薛家。
王夫人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与凤楼,看着即将被珍而重之送去参加大选的众位姑娘,很难不想起当年花银子才能参加小选的元春。
八年了,元春进宫八年,家里填进去无数银子,元春却依旧只是侍奉人的女官。明年元春便满二十五,若是再不能求变,她就是被放出宫的老宫女。
自己亲生的女儿前途未卜,这些人却被捧起来,她怎么能不恨?奈何老太太重视,她也不敢挑战皇权,只能在这里恨恨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