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且如此,皇子们自然一个比一个殷勤。可怜林茈玉也得跟着去,仿佛上班打卡似的。
后来保泰嫡福晋状似无意在康熙面前提了一嘴,林茈玉这才不用去,差点把保泰嫡福晋当恩人磕一个。
又过几日,算着日子快满七个月,林茈玉在生产前最后一次进宫给戴佳氏请安,就见她容光焕发。
“额娘瞧着气色好,莫非发生了什么好事?”
“你月份大了,不进宫也无妨,再过几日连院子都不许出了,身子要紧。”
戴佳氏拉着林茈玉的手,命丫头上果汁、点心,嘴角就没下去过:“前些日你往裕亲王府去了?皇上赞你仁孝,给我也派了不少赏赐。”
“那是皇阿玛的亲哥哥,贝勒爷的亲伯父,胤祐不在京中,我总要代他去看看。”
“你做的好,但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才是。”戴佳氏又重复一遍,看着林茈玉的肚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半晌忽然又拧起眉。“可惜胤祐不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能不能赶回来有什么打紧?他在外头平安打胜仗才是要紧的,儿臣日日都为他祈福呢。”
林茈玉的嘴要多甜有多甜,她是不会告诉戴佳氏她每天祈福主要是给贾敏和林如海祈福,胤祐只是顺带的,毕竟他有历史光环。
“等贝勒爷回来,皇阿玛说不得还要赏额娘呢。”
“我在宫里大半辈子,熬着熬着也就习惯了,只要你们好就好。”儿子、儿媳时不时送东西进来,两个孙女两、三个月就进宫来陪她住几日,这种日子胜过后宫中大部分人,戴佳氏已经知足了。
“需要的人和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虽说你们后院已经有不少孩子,但你毕竟是头胎,还要谨慎些才是。”
“额娘放心吧,都准备好了,若是胤祐赶不及,等快到日子就把十二弟妹接出去。”
“也好,我不能出去,总要有个靠得住的人守着。”
陪着戴佳氏说会子话,为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能进宫告罪,然后林茈玉就去找林黛玉。
林黛玉早有准备:“到时候你只管派人来,不怕早几日,这京里也就你我能互相守着。”
“早几日就免了,我怕有人找不到路。”想起那天晚上,林茈玉很不客气地冷笑两声。
“呸!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林黛玉抬起手又放下,如果对面人不是个孕妇,她肯定动手。
林茈玉理不直气也壮:“那我自然是比不得你,你几时见过你姐夫在外头耍赖?”
“那是自然,你的性子都藏着掖着,只怕半夜里没少把姐夫踹下床吧?”
“咳咳,小点声。”
两人鬼鬼祟祟地嘀嘀咕咕,几个贴身丫头都躲得远远的。
从林黛玉那里出来,林茈玉坐着肩舆绕了个远路才出宫。在宫里溜达这一圈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七福晋要休产假了,往后有什么事不用告诉七贝勒府,告诉了也没人理你。
告了产假,往后就是吃吃喝喝等生孩子,顺便看着别的皇子互掐。
索额图被骂“天下第一罪人”,直郡王要趁机斩断太子一条臂膀,太子费尽心思想要保下臂膀,实在保不了救几根手指头也行。
双方目的十分明确,而康熙在福全病逝后再次出行,却把太子、直郡王都带上,留下他们双方臣属掐得乱七八糟,不忍直视。
林瑾过来探望的时候给林茈玉讲了几件事,包括但不限于太子一方想把直郡王拉下水、直郡王一方想把别的罪名按到索额图身上等等。
开始林茈玉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就烦了:“为官做宰不想着造福百姓,整天想着互相倾轧,真是‘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别跟我说了,听着头疼,回去陪你媳妇去。”
“这不是怕你在家里无趣,要不让西林觉罗氏来陪你说说话?”做弟弟做成林瑾这样,也算贴心。
但林茈玉歪头:“你觉得我无趣?”
林瑾顺着她的视线转向一旁,正看到大格格扑过来,边抱着他的腿往上爬便叫:“舅舅!”
“晴晴是大姑娘了,除了你阿玛,往后可不能往任何男人身上蹭,舅舅都不行!”
嘴上这么说,但他身体很诚实地将大格格抱起来。
“我也要!”紧跟着的声音很稚嫩,林瑾低下头,又弯下腰,最终在鞋面上看到盘在他小腿上的二格格。“昕昕,不能在地上坐。”
话音刚落,大阿哥冲过来抱住另外一条腿,并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瑾张嘴:“……大阿哥叫什么来着?”
大阿哥哇地哭了。
林茈玉摊手:“你觉得我无聊?”
“……”
两个小的还不到能走会跳的年纪,所以在自己额娘那边待着,这三个大点的早搬到正院来住,不仅为着养在嫡福晋名下好听,也为着可以经常见到胤祐,拉进父子关系。
两个小格格搬来的早些,因为她们偶尔会进宫住,大阿哥才搬来不久,所以林瑾对他不太熟悉。
奶娘们过来好不容易把三个小祖宗抱走,林瑾已经出了一头汗:“哄孩子真麻烦,长姐,你是不是知道哄孩子不容易才不愿意生?”
“不是,主要是我怕疼。”林茈玉认真且真诚。
疼……那真是没办法。
林瑾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挠挠:“要不我去找找有什么法子可以减少疼痛?”
“你有这个心就行,不过我这边怕是赶不上,留着给你媳妇用吧。”
“过几年再说吧,长姐不是说年纪小生孩子不好?我们两个都还年轻,怎么也要等骨架长开了。”
以前林茈玉总说什么骨架长不开,林瑾还不大懂,后来娶了媳妇上手捏捏就懂了,幼年记忆中奶娘可不是这么个手感。
“对了,顾家已经派人备好了聘礼,下个月就能进京。”
“这么快?”
“你和二姐都说快着些,母亲怕有什么事,就催了顾家那边,顾家动作更快,约莫三、四个月就能将流程走完。”
贾敬具体什么时候死的,林茈玉记不清了,但恍惚记得是在前半年,今年应该安全了,只要在明年开春之前办完亲事,就不用再守孝三年。
“仓促些就仓促些吧,索额图事后太子势微,皇上有心维护还好,就怕有什么是让皇上下定决心,那个时候才是混乱源头。”
“是啊,而且皇上还把贾家上升的途径断了,若是遇到事情耽误,可就是横生枝节。”林瑾啧两声,想到贾琮说贾政近来踌躇满志。“咱们的二舅舅还想着加官进爵呢。”
“清查索额图,太子登基后必定会清算,除非他狠下心向直郡王投诚,还能有机会拼一拼。可惜,咱们这个二舅舅没有这样的魄力。”林茈玉摇摇头,她算是看清贾政了。
说他“假正经”一点都没错,有忠心但不够忠心,有格局但格局时大时小,有私心也不能尽情享受,样样都有一点,但样样都不齐全。
“连累不到咱们家,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年纪和资历急不得,可能还是要外放几年,且等我再看看。若是过几年父亲能回来,会容易许多。对了,兰哥儿的名额弄到了,不过要他自己考一场,琮哥儿说二太太不想叫他去。”
林瑾瞬间门坐直,又开始八卦:“兰哥儿是二太太的亲孙子,还是嫡亲大孙子,你说她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我知道珠大嫂怎么想。叫琮哥儿告诉珠大嫂,咱们这位大嫂子平日不声不响,却也是隐藏的才女,联诗作赋未曾落后过,她自己就能办成。”
“好,我这就去。”
“等等,四妹妹成亲,之前留下的那些人都该带出来了。”林茈玉的脸色忽然正经不少。
已经起身的林瑾又坐下:“不管了?”
“不管了。”
“好。”再答应一声,林瑾起身告辞。
姊妹们都已经出嫁,干净的都走了,留下的那些没必要再费心费力。
第二天傍晚,贾芸从林府下人手中得到厚厚一封信,看完之后发了好半晌呆才分别去找贾琮和小红。
当天晚上小红就去了惜春那里,两人说了将近一刻钟悄悄话,连入画都不许听。
次日贾琮带着贾兰读书,闲聊的时候就把国子监即将重修完成的事情告诉他,还有入学考的事等等。
能帮的林家已经帮了,但不可能手把手拉着他们,余下的且看他们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