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shā • rén放火时。
呃,太过了,太过了。应该是,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寂静黢黑的夜晚,一道黑影快速在空中闪过,就像一片被夜晚的凉风吹拂的枯叶,偶然会在某户人家的屋顶短暂的停留一瞬间,随即又轻飘飘的朝百花楼的方向飞去。
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表明现在已过了二更天,这个时间,即便没有实施宵禁,城中的老百姓们也都沉入了梦乡。
而在沐清瑶新买的小院里,哪怕是不怕累且不需要亮光的机器人们也停下工作,无声无息的隐藏在墙边的黑暗中。
没有灯光工程,没有夜生活的苏州府的晚上实在是太黑太静,丁点动静和亮光就会引来巡兵的注意。
之前,陆小凤离开小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本以为自己跟踪女子和大汉,知道他们的来历后就能回来,没想到两人一出百花楼就分开了。
于是,陆小凤又面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跟不跟;一个是去跟谁。
跟不跟?陆小凤稍稍犹豫后,觉得机不可失。再者,沐清瑶临走前也跟他交代过。他的监工只在白天机器人工作时,等入夜后,机器人停止工作了,他也就自由了,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
虽然此时已值四月,但从黄昏到入夜也没多长时间。思虑再三,陆小凤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搞清楚为妙。
至于跟谁?这个问题没有消耗陆小凤多少脑细胞,既然跟踪人,自然去跟能做主的那个,跟个小喽啰能查到什么情报。
因此,陆小凤跟着女子出了百花楼所在的街道,跟着她一路西行,穿过半个府城,最后竟出了——城?
回头望了望高大的城门,陆小凤心一横,继续跟了上去。浑然忘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
几个时辰后,黑影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府城中穿梭。他穿过一个个屋顶,越过一队队巡逻,没有发出丁点声响,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眼瞅着高高耸立的百花楼就在前边,他却突然闷哼一声。此时若有外人在,就会看到,一道道细长的白光笼罩在他的全身。他一只脚点在墙沿上,另只脚高高抬起,做跳跃姿势,然而现在却呈滞空状态。一息后,他两眼一翻,全身僵硬的向下栽去。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这片区域再次恢复平静。
不久后,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他“嘶嘶哈哈”的揉着老腰从地上爬起来,脑子还不甚清醒,就纵身一跃,足尖点在墙面上就往墙外翻。
“滋滋滋”
“啊——”
“咚——”
又是一组三连音后,情景再现。
许久后,再次醒来的他不敢冒然行动。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查看所在之处。
他发现,这里应是一座刚开始动工建造的院子。院子面积不算太大,大概有两进大小。除了已建好的围墙外,所有房屋刚打好了地基。
只是,这地基有点古怪,与寻常房屋的地基大相径庭。
蹲在地基上研究一会儿后,他起身继续转悠。
“这,这是什么东西?傀儡吗!”他连连后退,骇得火折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就在刚刚,漆黑的夜里,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幽幽的光芒。突然,一具具拥有古怪面孔的人形物体出现在眼前。饶是他胆子不小,也差点被吓丢了魂。
惊疑不定的观察许久,发现它们真就是不能动的傀儡后,他这才畅快的呼出口气。
古怪,太古怪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古怪。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然而……
从兜里摸出一枚铜钱,扔出去前,他想了想又将铜钱收了回去,然后弯腰捡起一块石头。
“滋……”一道白光闪过,石头掉了下来。
他又摘了片树叶,用内力送了上去。
“滋……”树叶也飘了下来。
看吧!就是这种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机关不但暗算了他,还将他牢牢的关在这间无形的监牢中。
一时间,他好胜心大起。也不嫌脏,找了个碎石头多的土堆在地上盘腿一坐,开始跟机关较劲: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先累死,还是机关先被他耗尽。
第二天中午,当陆小凤终于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看到的却是一脸惨白、眼圈黑青、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的……
“猴精!你怎么在这儿?”
他扫了一眼正在辛勤劳作的机器人,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怎么就被他撞见了呢!”
*。*。*
几十公里外的穹窿山
“花公子,我是林诗音,你我曾在李园见过,花公子可还记得?”林诗音见到花满楼很是激动,急忙表明身份。
还真是她!
一抹诧异从花满楼的眼中飞快闪过,他缓缓颔首道:“当然记得,几年不见,不曾想竟在此地遇到林姑娘!”
几年前,林诗音的表哥李寻欢高中探花。曾与李寻欢的兄长为同僚的花家老大花满秋带着两位弟弟上门道贺,其中就有花满楼。
彼时,目盲的花满楼只听到过林诗音的声音。而林诗音在那时虽然满心都是表哥,却也对才貌双全、人品出众,虽双目失明但仍乐观开朗的青年印象深刻。
此刻,听出花满楼话中感慨之意的林诗音也怅惘道:“是啊,真是世事难料。”两人的第二次相见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下。
暗暗叹息一声,林诗音的目光转向沐清瑶:“不知这位姑娘是?”
花满楼温和的看了眼沐清瑶介绍道:“这位是沐清瑶沐姑娘,她,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沐姑娘。”林诗音冲着沐清瑶浅浅的笑笑。
随即,她艰难起身,拱手朝两人行礼道:“诗音多谢花公子和沐姑娘相救,两位的救命之恩,诗音没齿难忘。”
她才退烧,刚还差点摔了,现在又做出这番大动作。花满楼不好去拦,沐清瑶可没这个顾虑,急忙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林姑娘,你与花公子是旧识,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救了你。”
说着,她将凌晨时分,青衣楼杀手误闯营地,被他们又打又吓,最后狼狈而逃的事儿当成个笑话,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儿。
她妙语连珠、辞趣翩翩,单单听着就画面感十足。
当听到她夸张的描述他有多英武,动作是多么的流畅优美时,花满楼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冒烟了;
当听到青衣楼杀手们从嚣张蛮横、出言无状,到垂头铩羽、悻悻离开时。连眼中满是愁绪的林诗音也不免露出愉悦的神情,这几天被追杀的怨气是一扫而恐,拥堵憋闷的胸口都畅快不少。
一番说笑后,花满楼开口问道:“林姑娘,不知青衣楼为何要追杀你?”
原本轻松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她说道:“因为我的未婚夫婿。”
林诗音叹了口气,这次她并没有试图起身,而是以坐姿再次冲花满楼行礼道:“就算花公子不问,我也准备厚颜求花公子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只有说出来才好让对方判断这个忙自己是否该帮,是否有能力帮,不然就是看似救助,实则为难他人。
于是,林诗音不等花满楼回应直接说道:“我想求两位前往京城找包大人或神侯府帮我陈诉冤情。”
陈述冤情?
竟到了这种地步!
花满楼顿时蹙眉凝重起来。
林诗音苦笑解释道:“我知花公子两位兄长俱在朝廷任职,不好牵扯进此事。但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是别无他法。还请花公子不要担心,你只需将这一纸诉状呈上,之后……”她顿了顿,嘴里说着“是好是坏端看天意了”,然而明亮的双眸里却带着几分决绝。
随即,她缓缓的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月前,广德王世子齐锦泽带着未婚妻林诗音去凤阳府游玩。恰好遇见凤阳王小儿子当街明抢一位良家少女。
齐锦泽上前将人救下。谁知那位小公子明知齐锦泽乃广德王世子,仍嚣张至极大骂齐锦泽多管闲事。还口无遮拦的说,既然齐锦泽坏了他的好事,不如将身边的姑娘送给他赔罪。
看到那混不吝的小公子竟敢侮辱自己的未婚妻,齐锦泽气恼之下,当场打了他一掌。谁知,当天夜里,那小公子就暴毙身亡。
据凤阳府的巡兵,小公子院中的守卫,门前的小厮以及守夜的丫鬟称,小公子回到府里后,说是胸口疼,没有召唤姬妾享乐就早早的睡下,而整个府里也毫无外人侵入的痕迹。因此凤阳王就此断定自己的儿子就是被齐锦泽一掌打死的。
凤阳王盛怒之下,亲自跑到广德王府叫嚷着让齐锦泽偿命。齐锦泽自幼拜师清河四怪,习得一身好武艺。他对自己那一掌胸中有数,就算小公子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也不至于一掌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