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佩。”
“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
几次过后,顾怡佩耐心渐失。
冷声:“你只用告诉他顾怡佩来了。如果他说不见,我立刻走。”
“这.....”真的不合规矩。
但顾怡佩的气势太过强势,前台怕万一闹出乱子不好收场,颤颤的打给了纪钜维的特助吴廷海。
“吴特助,有位顾怡佩小姐找纪先生,她说请务必告知纪先生她的名字。”
两分钟后,前台收到了吴廷海的回电。
“麻烦你送顾小姐上来。”
初初分手时,纪钜维一直派人跟着顾怡佩,想确定她过得好不好,会在她遇到困难时借由别人的手给予帮助。
因为愧疚,也因为费尽心力也无法抹尽的爱情。直到她再次恋爱,并生下了孩子。再后来,他偶然得知她沾了赌瘾,替她还清了赌债之后,找上门想跟她谈谈。结果被一盆从二楼浇落的污水兜头。
不欢而散。
之后,各自负气的两个人再未见过面,那份短暂的爱恋看似淡化在时光里。
“怡佩....”四目相对时,纪钜维艰涩开口。他突然发现,他以为早已忘却释然的往事一直深藏在心底。没想,不过是没人去挑动罢了。
当刺激足够时,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部跃然于眼前。
甜蜜的,生动的。
因为被封存,仍然如新。
“纪先生。”从不甘和愤怒中抽身的顾怡佩脱胎换骨,宛若新生。冷然,却生动。“我来是有几件事想跟你谈谈。”
顾怡佩的态度令纪钜维清醒,恢复到平时矜雅清贵的模样。
“坐。”
顾怡佩坐下。
纪钜维递给她一杯温水,“什么事?”
说话时,纪钜维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她脸上拂过。
不复年轻,但她身上的那股劲儿似乎又回来了。他一直没告诉她,他喜欢的就是那股冷冽的气劲儿。明明过得很艰难,可是在她眼里,好像都不是事儿。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乐观明朗的,烦事不沾身。
“谢谢。”顾怡佩没有碰水杯。
纪钜维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淡,坐回到皮椅中,注视着她,目光中皆是温柔和包容。这是顾怡佩曾经最爱的,最后却成了她的劫。
再次得到时,她心已如止水。
而且她今天来,也不是找他续旧情的。
“纪先生你时间宝贵,我就直说了。”
“速战速决。”
“第一件,顾明绰是你的儿子。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根他的头发做dna比对。”顾怡佩面色淡如水,就像在说一件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为了激发放大纪钜维的愧疚,她故意强调,
“无论你信不信,我顾怡佩有且只有你一个男人。”
“我和孩子的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迟到的指控猛烈的砸到了纪钜维的脸上,他极度错愕,死死的盯着顾怡佩。
半晌后,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看他这般,顾怡佩心底涌出莫名的快感。
她细微的弯了弯唇,重复道:“我说顾明绰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和我说分手时,我已经怀孕了。”
说完之后停了停,约莫是觉得打击力度还不够,又残忍的补了一刀。
“没想到吧,你选择了一个孩子的同时也放弃了一个。”
“但他凭什么被放弃呢?就因为他的妈妈蠢,没有早早的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
纪钜维的心这些话刺痛,人也因此清醒了些,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怡佩冷笑:“告诉你有什么用?让我打掉孩子?还是改变选择?”
纪钜维无言以对。
当时那种情况,他怎么做都是错。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总有一对母子要受委屈。甚至极有可能如顾怡佩所说,她和他的孩子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可他明明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但我当时很幸福,我爱那个小生命,努力工作想照顾好妈妈和宝宝。”顾怡佩对纪钜维脸上的震惊伤痛视若无睹,兀自往下说着。只是到了这里,她的情绪也不再受控,声线染上了激动。“梁咏书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羞辱我?”
说着,从手机找出了一条录音,颤颤的按下了播放键。
梁咏书和她的对话清晰的穿透过纪钜维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尖刀扎在他的心上。
“我是替身吗,纪钜维?”
“如果我是,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我顾怡佩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你又有什么资格知道孩子的存在?你根本不想要他。如果不是...”
“我孩子受的委屈,一半在我,一半都要算在你和梁咏书这对狗男女身上。”
顾怡佩眼中泪雾蔓延,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思绪却是清明的。
越发的觉得自己蠢。
她为了一对狗男女,让自己的孩子和妈妈遭了那么多的罪。
“今天,我要你们还!”
“第一纪家必须承认阿绰,如果他愿意他的名字必须堂堂正正的进入纪家的族谱;第二,纪平西拥有什么,阿绰一个毫子都不能少;第三,你必须亲自去跟阿绰说声对不起,告诉他他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
“不然....我就把你百年纪家和你那位贤良淑雅的纪太太在新媒体平台上爆了再爆。”
“我不过烂命一条,事到如今,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怒气全然宣泄,顾怡佩终于知道,忍让只会让自己憋屈痛苦。
亲者痛仇者快。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手上还有更精彩的证据。她当年怀疑我的孩子是你的,经常找人骚扰我。我工作换到哪里,她的骚扰就跟到哪里。”
“想干什么?让我不堪重负打掉孩子?”
“以前我总是想就这么算了吧,他已经做了选择,放有情人好好生活。再苦再难我没想再找你。可你们为什么还要一直来逼迫我?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我这么不幸,傲慢到恶毒的你们又凭什么幸福呢?”
纪钜维,你认真的想想。
顾怡佩留下这句话便起身走了,脚步决然。
那一天,纪钜维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从晨早到日暮。所有的行程推的推,延的延。
晚间时,纪平西有些不放心,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外。
原地犹豫半晌,抬手敲响了他的门。
几乎是同时,门内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
父子两人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时,两人又几乎同时开口,
“爸....”
“平西.....”
纪平西笑:“您先说。”
纪钜维点头:“走吧,跟爸爸找个地儿喝一杯。”
两人去到了纪氏团的高管餐厅,占了整个露台。
灯光昏黄,清风月明,氛围是极好的。可这一切,纪钜维没有心思体味。
猛灌了几口被冰淬过的伏特加后,他才开口,
“平西,你有个弟弟。”
“他的眉眼几乎跟你一样,可爸爸不知道他的存在,什么都没给过他...”
纪平西被震惊击中。
纪钜维却在这时流下了男儿泪,饱含着内疚与悔恨。
长到二十五岁,纪平西从未看过父亲流泪。
“爸....”
借着酒意,纪钜维把封存了二十几年的过往全部化做言语说与纪平西听。
最后,看着比以往沉闷许多的纪平西说,
“平西,爸爸和顾怡佩在一起时,是单身状态且已打定注意不再同你母亲纠缠。分分合合,一次又一次,太累了。”
“但爸爸舍不得放弃你,所以我放弃了顾怡佩。这是我的选择,为此背负了二十几年的愧疚和伤痛,我应得的。”
“可都这样了,你的母亲还是一步步将她逼进绝路。”
“顾怡佩崩溃,我的孩子没有父爱,最后连母爱都没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凭什么?从头到尾,没有人对不起她......”
shā • rén诛心,顾怡佩一击就把纪钜维的心打得粉碎。
过去,他虽痛虽愧疚,但不曾后悔。
但此刻....即使酒意已上头,他的心依旧在被悔恨绞杀。
血肉模糊之下,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纪三代,三位公子
纪平西,顾明绰,纪平桦(纪钜维弟弟的孩子)
不为妈妈洗白,但怀孕最敏感的阶段遭受那么多,崩溃真的太容易。顾老师虽未得到一天爱,但谁都不能否认,他是因为爱而生的孩子。
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属于他的,也终将回到他的手中。
二十五年后,纪家还能见到一身清正光芒万丈的顾明绰,该多谢外婆和星星。
本章所有两分评皆有红包掉落,吧唧一口小天使,从今往后就真的只有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