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会懒散笑着像笑话我。
他一个字没说,但我莫名就想到了他昨晚拎着我胳膊时挑眉笑的那句,林薏,有没有这么怕啊。
他时不时的就会冲我捏一下鸭子。
像是故意惹我生气。
我本来不会生气,因为我从前早就习惯了各种嘲笑贬低,早就已经麻木到失去脾气,更何况,周嘉也的笑里完全没有恶意。我要是真的惹急了跟他生气,恐怕他又会立马道歉,然后像上次给我买很多很多根本写不完的本子一样,用一些让人哭笑不得却无比真诚的方式道歉。
可他真的好幼稚。
幼稚得让我一瞬间也忘了那些忍气吞声的从前,跟着他一起幼稚。我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鸭子,放在他耳边不停的捏,嘎嘎叫个不停。
看着他连连说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止不住的想笑。
我停了手,轮到他不依不饶。
他嚣张地把腿一伸,双手抱在胸前,他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扯着唇,张扬的眉眼透着几分狂妄邪气。他慢悠悠开口,“林薏,你胆子肥了啊。”
他这副架势痞气十足,把低年级堵在巷子里找麻烦的混混大抵就是这个模样。
他是周嘉也,我其实不怕。
但大约是长期的折磨,恐惧早已成了本能,那一瞬间我还是害怕紧绷。就是这么片刻,周嘉也居然也能察觉。
他勾头凑近我,观察着我低垂的眼。鸭子还在他手上,他拿到我面前捏了一下,唤我回神:“喂,林薏。”
本能褪去,我抬起眼冲他扯了扯笑,如常的语气问他:“干嘛。”
“我以为你又要哭。”他语气里的没正经也收起来了,解释道:“我逗你玩儿呢。”
而我被他的前半句惊到,“我什么时候哭过?”
“上次。”
“哪有上次?”
我急于求证。
他却慢悠悠道:“还有上上次。”
我瞪大眼睛:“哪里还有上上次?”
他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仍懒懒散散的笑着,把鸭子放回桌子,说了个正经问题:“林薏。”
“哦。”
我试图表达对他答非所问的不满。
但这点表达不满的方式对他没有造成半点影响,他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甚至支了只手撑着下巴:“你有什么是不怕的。”
“……”
我想无视他的嘲笑,莫名有点委屈。可是又很羡慕他:“我才想问你,你有什么是怕的,老师你都不怕,叫家长你也不怕,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有啊。”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实在听不出有多怕。
“你猜我现在篮球都不打了每天在这儿学习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什么?”
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周嘉也刚转性子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好奇,我不敢问他,但是跟他关系好的都问过他,我每次都在旁边偷偷注意。
只是每次他解释得都五花八门,没一个靠谱。久而久之大家习惯了,也没人深究原因,毕竟身为学生好好学习也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
我虽然没问,但是一直梗在我的疑惑里,我想知道,只是总怕越了分寸。
他忽然主动问起,我说不上来的渴望。
但他笑脸一收,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下次告诉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问完才意识到我的过于急切。
我从来没有追问过别人,更不敢追问周嘉也。
可他好像没在意,还有心情逗我玩:“下次就是下次。”
我感觉失落,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下次约等于没戏。
那时候我不知道的是,周嘉也说的下次就真的有下次。他不着调的时候很多,可他从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