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摆出这副做派就有点虚伪了啊。
“还以为好歹会问一问你儿子的尸体在哪儿呢！”
虽然他也不知道。
青天目有希子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手臂哆嗦着，下意识有些心虚，然后就是被冒犯到的恼怒。
“因为他一个人犯的错牵连到那么多无辜，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要让活着的人给他陪葬才是对的吗？”
口不择言，避重就轻。
“呐，你知道他本来也快要死了吗，脑瘤哦！”
那家伙超级讨厌的，什么也不说，还不准别人去查。
青天目有希子：“……”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面目狰狞的模样显然早忘了临走前青天目苍介的嘱咐，只恨不得冲上去在这个带坏了自己儿子的少年身上撕咬下一块肉出来。
然而下一秒，脑海中日渐苍白的面庞逐渐清晰，那些被或有意或无意忽视了的东西跃然于纸上，她突然就感觉身体被电流击过一样，从头麻到了脚底板。
“不可能……”
喃喃着，有透明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五条悟没有动做，就那么听着空气中的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好久好久，嘴角边微不可察地扯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
风声慢慢大了起来，狂暴地呼啸在山林间，吹的树梢上的冰霜成堆成堆往下掉。
天地间被装点的白茫茫一片，美如人间仙境，却又处处充满着危险。
然而，一道人影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他揣着手沉默地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步伐平稳，不急不缓，仅留的一点脚印又很快被掩埋，此时此刻，世界是荒芜的，只剩宣纸中央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就没路了。
高耸的山崖下有烟雾升腾而起，夏油杰站在崖边，眼神无喜无悲，头发比刚离开高专那会长了很多，丝丝缕缕飘扬在空气中。
远处是一个山村，小屋中央的积雪被扫开，平坦的地面堆满了柴火，男男女女在旁边忙碌着，一派悠闲自在的乡野景象。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些攀爬在屋顶上、围墙边密密麻麻的诅咒的话。
手掌在袖子中拢了拢，少年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身影腾空而起的瞬间，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吼～”
“美美子，你听到了吗？”
瘦得皮包着骨头似的小女孩扯了扯旁边同伴的衣袖，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背上全是冻疮和擦伤，骨节清晰可见，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瑟瑟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向白茫茫一片的天空。
“快看！”
在女孩们惊恐的注视下，黑色的屏障突然出现，并且诡异地向着四周蔓延，很快，蓝白的天幕就彻底暗了下去。
普通人看不到帐，却可以看到在帐内显形的咒灵。
几乎眨眼的功夫，原本静谧安详的村子瞬间被尖叫声填满。
“呜呜呜美美子，我们是不是要去见妈妈了？”
“别怕，我会保护菜菜子的。”
两只连牙齿都没长齐的幼兽，遇到危险时唯一能做的也只剩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安慰。
“可怜的小家伙！”
幽幽的叹息自黑雾中响起，少年修长高大的身影慢慢浮现。
他看着笼子中瘦巴巴的女孩子，眼神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怜悯和同情。
手掌探出，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链落地。
“啊啊啊鬼，救命，有鬼啊！”
“是她们，一定是他们招来了诅咒。”
“对，快……快快，烧死那两个灾星，烧死她们一切就都会没事的。”
纷乱的人群瞬间聚集，有火把亮起，橙光的光线稍微驱散了一点黑暗。
“……”
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个哆哆嗦嗦地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因为没有穿鞋，所以只能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在对上村民们怨毒的视线时，她们第一反应就是要往神秘人身后躲。
还是美美子率先反应过来，看了眼面前很漂亮的布料，犹豫着没敢抓上去。
“快……快跑……”
或许是那双眼睛太温柔了，让她潜意识里就没办法产生防备心。
“你是谁？”
好在咒灵并没有立马发动攻击，只是忌惮地围在人群外，不时发出几声低吼，所以大家虽然怕得要死却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甚至还能分神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外乡人。
“如你们所见，一个无处可归的游方和尚罢了。”
夏油杰又重新揣回手，往前面走了两步，脸上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不管你是谁，马上滚出我们村子！”
“对，快滚出去！”
声音不止一个，明显知道这里的事见不得人。
“抱歉了，现在还不能呢！”
他嘴角边的弧度加深，眼神却逐渐冷了下去。
……
美美子和菜菜子抱在一起，表情仓惶地看着那一张张曾是她们噩梦的脸被撕碎，又在绝望不甘的哀嚎中倒下，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雪地，不大的包围圈内瞬间横尸遍野。
“为什么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恶心的家伙存在？”
仿若自言自语，少年低垂的眼眸中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深恶痛绝。
直到浓厚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夏油杰随手撤掉帐，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里的罪恶掩埋，等待来年万物复苏的那一天再重见天日。
“恩人，请让我们跟着您吧！”
开口的竟然是一直有些胆小的菜菜子。
夏油杰回过头，凝视着两个女孩无比凄惨的模样。
他又想到那人了，想到他毫无生命气息倒在自己怀中的模样，选择再次降临，他可以决定要不要拯救面前弱小可怜的生命。
要不要呢？
还真是让人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