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姜被封为郡主,没有盛大的册封礼,也没有分府别住,更没有显赫的家世做靠山,可奈何高贵妃愿意给她一个脸面,愿意抬举她,时长携她出入宫宴,人前人后喊一声“子姜妹妹”。
即便这些生来高贵的人,心里还是多少看不上子姜这个乡下来的郡主,但还是春风满面坐在了常春园的戏楼,与子姜说说笑笑。
尤其是今日温菀也出席了。
这关心切切,乍一看倒像是给温菀庆祝康复办的宴会了,但大家也不傻,字里行间是绝口不提“和离”“柴家”这样的字眼。
说起来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可以自主和离,可根深蒂固的思想,其实和离后对于女子的名誉风评还是有影响的,但这样的影响显然没有体现在温菀身上,已经有几位少妇暗戳戳地在点自家的郎君。
毕竟温家这样的门楣,高攀上已经算烧高香了。
台上是子姜特意从边城请来的训猴师,领着十几只猴子上蹿下跳地表演,台下那些夫人围着温菀也七嘴八舌。
柴季颖冷眼瞧着,自从三哥和温菀和离后,那些经常上门的郎君公子再也未曾上门,有些宴会柴家也未再受到过邀请,就连她,最近聚会,没有妙妙在,也时常被冷落。
她心里堵得慌,不想凑上前去。
温菀被缠着已经觉得脑门有点疼,妙妙只觉得热闹,偶尔问上一两句人家提起的郎君,对方更加兴致勃勃地和她聊了起来,温菀一时觉得哭笑不得。
“各位。”
聊的正起劲的几人忽然住了声,抬眼望去,司厉衡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们:“我有些事想和温大小姐说,抱歉。”
几人见是司厉衡,立刻笑道:“少卿请便。”
妙妙除了司厉行,不太习惯看别人的脸色,立刻起身笑意盎然:“我也一起去!”
“砰”的一声,妙妙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司厉衡按住了肩膀又落了坐,她懵了懵。
司厉衡不着痕迹道:“你最爱看猴耍把戏,别错过了。”
良辰见她家小姐还呆着,笑道:“是啊小姐,马上更精彩了。”
妙妙没看出什么,那些少妇人精,这时再看向司厉衡的目光多少带着暧昧,低头轻笑。
司厉衡脸上微热,镇定带着温菀离开戏楼。
子姜坐在一旁看着司厉衡和温菀的背影,眼眸沉了沉。
柴季颖也暗了一瞬,垂眸喝了口茶,再抬眼时已经满目含笑:“这边城的猴儿真是有趣,边城的事都是这样有趣的吗?郡主也曾在军营待过,可有什么趣事,也与我们说说。”
程可意睨了眼妙妙,来了兴致,接话道:“听闻子姜你在军营时也照顾过将军的饮食起居,不如讲讲。”
妙妙果然脸色一僵,瞪了过去,程可意得意地挑眉。
众人皆知程可意故意气温颜呢,两边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不禁都兴致勃勃地看向台上,不参与这场“战争”。
虽然如此,可那些人的眼角依旧是专注着她们这边的,只见子姜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红了一下脸。
这个神态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无声胜有声。
“这伺候人的事问问你们身边的婢女不就知道了,这些婢女就是惯会伺候人的。”
不羁而爽朗的声音在一众猜测中响起。
子姜面色煞白,这是在侮辱她是个婢女吗!她隐忍着寒意看去,景岚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
妙妙听他话里的讽刺,舒了一口堵在心尖的气。
难得见到景岚没有露出失望,而是欣喜万分:“景岚!”
这样意外的灿烂笑容冲击力实在大,他有一阵恍惚。
景岚道:“这里人多气闷,走,带你去园子里散散心。”
妙妙巴不得,招呼也没打,就跟着景岚走了。
子姜看了看时辰,紧接着瞟向台上的训猴师,也走了出去。
她紧跟在妙妙和景岚身后唤住了妙妙。
子姜柔声道:“景侍郎,可否让我和少小姐单独说两句话?”
景岚低头看向妙妙,妙妙冲他点点头。
“我就在附近,有事喊我。”景岚难得温柔,冷瞥了子姜一眼,转身离开。
子姜轻笑,也不拐弯抹角:“你不想知道在边境军营时,我和将军是如何相处的吗?”
妙妙轻描淡写:“柴翡有了外室,我姐姐从来没有去见过那个外室,那个外室却急着要登堂入室,素来如此,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那一个,总是特别在意些。”
子姜有些愣怔,又听妙妙道:“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相处,就像行哥哥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你一样,那些想要缠着行哥哥的姑娘数不胜数,我见过很多,你不过就是其中一个罢了,你非要上赶着,我拦不住,悲惨的却是你。”
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妙妙说话会如此刻薄,子姜脸色一白,被刺中了自尊心,她不再温和,露出几分阴冷:“少小姐便如此自信,我与其他姑娘一样吗?”
妙妙木讷地“哦”了一声,实话道:“那倒不是我自信,是行哥哥说的,说你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我没道理不信他,信你吧?”
妙妙厌极了她一副高深莫测,处处昭显她与司厉行之间不清不楚的模样,无论真假,她都不能让子姜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故意狠狠地伤害她的自尊心:“不过你有一点的确和别人不一样。”
子姜看着她,气氛一阵宁静后,妙妙红唇轻启:“你比其他姑娘更喜欢自取其辱一些。”
妙妙看着她发青的脸色,心中痛快,轻轻挑了她一眼,不再与她多言。
看着妙妙怡然的背影,子姜目色逐渐森然:“温颜,你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在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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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菀站在柳树下,春风拂面,将她脸上刚刚在戏楼被围的热气都吹散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少卿替我解围。”
司厉衡正色道:“你可别信那些人说的,光我听到的那几个郎君多是金玉其外的,配不上你。”
温菀哑然,忽然低头一笑:“她们七嘴八舌的,我倒是没听清她们说的谁。”
司厉衡道:“没听清正好,耳根清净。”
温菀略有审视地看着他:“少卿你......”
“叫我厉衡。”
司厉衡脱口而出,温菀也怔住了,司厉衡找补地咳了一声:“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妙妙将来是我的嫂嫂,少卿显得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