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法师……”
她这姿势不太端庄,尤其手上还沾了满手的油。
宁湘突然生出一股无所适从的心虚来,看到他手上的佛珠,下意识藏起了手里的烧鹅。
出家人见不得荤腥,可别让他嫌恶才是。
她错开话题,踉跄起身,“那日多谢法师帮我找包袱,后来打听到您的法号,想上寺中道谢,却无缘得见。”
“举手之劳。”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烧鹅的油香味,净闻神色如常,声色淡然而平和,“施主可是寻见亲人了?”
宁湘摆出一脸哀伤,“不瞒法师,我被姨父赶出来了,他嫌弃我是女子,不给饭食吃,姨母也护不住我,我只能离开……”
“昨日在附近干了些浆洗的活,掌柜见我可怜,多付了工钱。我人生地不熟,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了想只能去京城,那里还有一个远嫁的姐姐,或许她能收留收留我。”
而后,红着眼看他肩上的行囊:“法师是出来化缘?”
净闻答是,随后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依旧坦然:“此去京城路远,望施主平安顺遂。”
宁湘一愣,却见他绕过自己准备离开,脑子一热,伸手扯住他衣袖。
“法师去哪儿?”见他回头,又发觉自己手上沾了荤腥,迅速放开手,后退了两步,“法师不能帮帮我吗?”
作为出家人,不应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帮她寻亲找活路吗?怎么他如此冷淡?
净闻容色仍是平静,一双眼眸波澜不兴,说出的话却令宁湘无比失望。
“贫僧游方参学,眼下并不进京,施主既想远离无良亲戚,还是早日动身,佛祖定会庇佑施主得偿所愿。”
“法师……”宁湘哭丧着脸,没想到净闻这么油盐不进,正想把自己的身世再编造的更悲惨些,远处码头上忽然哄闹起来。
有人从乌泱泱的人海和货物里挤出来,摇摇晃晃拔腿狂奔。
宁湘连忙闪身,没被撞上,心里正庆幸,那人忽然脚下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冲上来,对着那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
“洪爷的银子也敢偷,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一穷酸书生,打死算了。”
打了一阵尤不解恨,眼看其中一人就要拎起脚下的石头砸过来,有人遥遥喊官府的人来了,才悻悻收了手。
躺在地上的人痛苦□□着,身穿淄衣的差役拨开人群过来,冷声喝道,“青天白日这是做什么?”
那两个大汉倒无方才的嚣张,换了一幅好脸色,“大人容禀,这穷酸秀才在我们洪爷底下干活,结果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偷了洪爷的钱袋子,小的们这才教训他一番。”
为首的差役伸出脚尖戳了戳地上的人,看到满脸血迹的书生,皱了皱眉:“打人是你们不对,再有这种事直接押送至衙门,不得再动手了!”
“是是是……大人辛苦了。”大汉陪笑着,躬身往差役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
官衙的人明显也想息事宁人,也不管地上的人是什么情况,领着一众手下往别处巡逻去了。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了一会儿也散了,生怕惹上祸端似的,很快没了人。
这一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躲在远处看完这场fēng • bō的宁湘小心翼翼靠过来,看了看地上蜷缩的男子,问一旁的净闻:“法师……他没死吧?”
天知道她被吓成什么样,好歹心神还算强大,勉强镇定,没在净闻面前丢脸腿软。
反观净闻法师,面容慈悲,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日光融融,愈发衬得他身如清尘、超凡脱俗。
他俯身,查看了那个男子的伤势,说:“皮外伤,无大碍。”
两人合力把半昏迷的书生抬到巷子里遮阴,宁湘看他疼得满头汗,忍不住回头问净闻,“他怎么办?要不要看大夫吃药啊?”
这书生不知是何人,也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他受伤又不能坐视不理。
她有些焦急,期期艾艾看着净闻,一双明净的咱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