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致这些日子,看了许多书。诚然,看书可以明智,亦可以开蒙。她觉得自己是朦朦胧胧中得到了提升似的。
她原以为她已经看了挺多的书了,直到进了七爷的书房,看见那一排排的书架子,不由惊叹。
“哇。”薛灵致手指从书架上划过,“您怎么有这么多书?”
七爷看她一副进城的样子,不由失笑。“其实我以前也不爱看书,是在战场那几年养出来的习惯。”
薛灵致不解,怎么打仗还养出看书的习惯来了?
七爷转了个身,半坐在桌上,说:“茹毛饮血,是为野蛮。不辨是非,亦为野蛮。何以驯化野蛮,只有多读书了。不过书也不能死读,尽信书不如无书。”
薛灵致点头,移步到桌边。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桌边还堆着书。
镇纸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致”字。
薛灵致莫名脸一红,抬头看七爷,七爷但笑不语。
此时已然入夜,烛影轻晃,薛灵致好玩似的取了毛笔,七爷起身替她研墨。笔尖沾了墨,在纸上一顿,薛灵致咬唇,写个什么好呢?
她余光瞄一眼七爷,想起他的字。
于是落笔,笔尖几经流转,育成“敬之”二字。
她的字小而清秀,依偎在他的大字身旁。
薛灵致收笔,吐了吐舌头,将笔放回去。
七爷走到她身后,将她整个圈住,握住她的手,又提了笔。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薛灵致读过,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文章太长,她不曾注意过这一句。
如今看起来,简直是心肝发颤。
她又想起他那一句:
我要你完完整整一颗心。
人给你,心也给你。
原来是这样……
薛灵致侧头,踮起脚尖,温软小唇印在他喉头。
薛灵致明显看见他喉头一动,他掐着她腰,抱在桌上,气息全部交换,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进书房周边向来是没人伺候的,除了并棠与雪离。这是薛灵致近来才知道的,虽然七爷说,他们是知情识趣的人。
知情识趣之人,也要等情趣起,才能知情识趣。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心乱如麻。
明明她字写得很好看,却说要教她练字。
用什么教?用什么练?
……
坏人。
薛灵致呜咽之中如此想道。
说好的读书呢,读着读着,倒玷污了圣贤之书。
她这个学生明明很好学,全被老师带坏了。
在几声嘤咛之间,坏人还要哄她叫老师。
当夜的雪竟然停了,早上起来路好走些。薛灵致虽然累,还是爬起来了。
今日说好去寺里祈福。
年关将至,既为亲人祈福,也为来年祈福。
只盼望日日如此日,年年如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