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囚犯去长安是件苦差事,郡丞原本担心庞萌心有抵触,听了这话如释重负,咳几声后呡了口水,继续说道:“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若决狱不当,必然民怨四起。我大汉乃是法治社会,对吧,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庞萌被他絮絮叨叨弄得心烦,只想快些将这事了了,也好去安排母亲避难,接口道:“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郡丞颔首微笑:“那么,你明日启程,将这十人送往长安”
“啊,我去送?明日启程?”庞萌大吃一惊。
“有什么不妥吗?你是决曹掾,这十人都是重罪疑犯,当然由你亲自押送喽。案宗我会另外派人送去的。”
庞萌还要争辩。郡丞却连连干咳,指着自己嗓子表示说不出话来了,又指指堂下,示意还有人等着禀告事务,他可退下了。
庞萌无奈,只得起身退下。
郡丞嗓子嘶哑着又关照一句:“这事就交予你了,我不再过问。不可有误啊。”
庞萌有苦难言,出了门看到袁六郎候在那里。
袁六郎关切地问可曾告假,庞萌连连摇头:“郡丞命我押送郡狱里的重罪疑犯去长安,明天就要启程。这一去便是两三个月,阿母可怎么办。”说罢愁眉不展。
袁六郎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去你坳口姑母家的路径,不然倒是可以替你送过去。”
庞萌拍了拍他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阿母之事须由我亲力亲为,总归会有办法的。”暗自叹了口气,又赶往郡狱,准备明日启程之事。
到了郡狱,庞萌先将那二十六个轻罪人犯提了出来一看,俱是些恶少,跪着也没个正经样,心中恼火。打开案宗查看,均已判了十至五十不等的笞刑,就叫他们在前堂候着,又派人将人犯亲属叫来,待受完刑后,便可带走。
这群轻罪人犯多是富商或官宦人家的浪荡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以往也曾犯事入狱,只是家人去府衙打点一番,便可安然无恙释放回家。
这次合该倒霉,边关战端骤起,府衙忙作一团,家人打点也无处使力,而庞萌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可以教训一番。
庞萌等这些人犯的亲属都来了,面无表情说道:“堂下这些人犯均已判了笞刑,待受刑之后,便可领回家去。”
这群浪荡子弟被提出牢时还以为就这么放了他们,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待弄明白已经被判以笞刑,又看到狱吏手中抖豁的竹板,这才害怕起来,哀嚎声一片。
候在前堂的家人这时也慌了,几个胆子大些的,也顾不得体面,手脚并用爬到庞萌跟前,将一串串铜钱捧上庞萌案几,苦苦哀求:“使君,小儿郎不懂事,还望开恩啊”。
庞萌扫了眼案几上的铜钱,道:“知道他们不懂事,平日里为何不管教?如今判罚已定,你们要我如何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