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扬眉。
“我印象中的景哥哥不是这样的,”她故作苦恼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他没理会她的后半句话,缓声问:“愿愿,你印象中的景哥哥什么样?”
姜如愿姜如愿愣住。
“咱们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可是征战的地方连男人都有些受不了,遑论咱们这些自幼娇养的姑娘家,”她叹道,“当然也可以选择不随军,但是谁又能完全放心呢?”
担心夫君吃不饱穿不暖的同时,还会忧虑他身边是否会有别的女子,相隔千里,若是想瞒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姜如愿抿了抿唇,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没有开口。
“其实我也是想过和离的,”林嫣云淡风轻道,“去林州的第一年,我便受不了了,可是看着那张脸,我便想,算了,明日再说吧,后来日复一日,我习惯了林州的生活。”
她陷入回忆,又猛然回神,道:“愿愿,你拒绝定亲的时候说要考虑一下,我遗憾的同时,又有些欣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阿景到底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有人来提亲了,一家接一家,可是她还有半年便十五岁了,也就只有盛景提过亲而已。
盛景笑而不语,当然是因为他有先见之明,早就私下定下婚约,旁人暗中向姜伯父打探,姜伯父自然婉拒了。
只是他的先见之明拦住了旁人,也拦住了他自己。
他轻叹一口气,半真半假道:“因为那些人还没进姜府便被我打跑了。”
姜如愿瞪大眼睛:“可是你一直在林州呀!怎么打跑的?”
她天然便信任着他,不管他说什么,都会信他。
盛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雇了杀手,埋伏在你家附近,只要有人过来提亲,就会被他们打跑。”
姜如愿终于明白他在骗她了,红着脸挥着小拳头去打他:“你真讨厌!”
她有点明白了,面前这个人是盛景,而不是景哥哥,景哥哥不会骗她,可是盛景会。
盛景挨了她微重的一拳,却笑得格外开怀。
姜如愿却没笑,她担忧地望着方才砸下去的地方,焦急道:“景哥哥,你疼不疼啊?”
她怎么又忘了,他伤的是左肩!
“没事,”他感受了一番,“一点都不疼。”
她这才放下心,看了眼天色,似乎待得有些久了,她起身道:“我该走了。”
盛景没有挽留,送她离开。
快要行至府门前,他敏锐地意识到什么,透过影壁的缝隙瞥了眼姜府的方向,与苏砚青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他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看了眼低头走路的姜如愿,停下脚步,唤了一声“愿愿”。
姜如愿偏脸看他,有些懵。
“你的簪子有些歪了。”他扬手帮她扶正。
他的动作轻而缓,扶正簪子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柔,她情不自禁地扬起脸,注视着他的眉眼。
倏而,他的指腹轻触她的耳尖,将微乱的鬓发别在她的耳后,明明只是短暂地停留一瞬,她的耳尖却开始发烫,以燎原之势蔓延到整个耳廓,继而爬上她的脸颊。
姜如愿忘了呼吸,亦忘了离开,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的手似有若无地抚过她的脸,心间一阵酥麻。
“脸怎么红了?”他低声呢喃,“愿愿,你是不是生病了?”
是生病了,病因是你。
姜如愿几乎是落荒而逃,路过苏砚青,他已经扬起了笑容想打招呼,她却像一阵风似的跑回府中。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看向那个好整以暇的男人。
片刻后,盛景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匆匆回府。
姜如愿一刻不停地跑回房中扑到床榻上,蒙着被子盖住通红的脸颊,可心跳却掩盖不了。
咚、咚、咚。
像密集的鼓点,像汹涌的惊雷。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方才的一幕,不知怎的,她又想起盛伯母说的那句话,这算是对她做不好的事情吗?
算吧,肯定算吧。
这么过分的事情她一定要告诉盛伯母,让他去跪祠堂!
可是她又忍不住露出笑容,雀跃着打了个滚,算了,这次先原谅他好了。
下次再这样,她肯定不会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