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进正房的院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呛得沈莺时都想捂住鼻子。
她问赵妈妈,“太太病得很厉害吧,一顿要吃几碗药?”
大概熬一大铁锅才能有这味!
赵妈妈讪讪笑着,“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药锅,散着满院子都是药味,大奶奶快进屋,屋里好点。”
东暖阁仅点着两根细细的蜡烛,光线很暗,帷幔没有放下,韩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赵妈妈刚要说话,沈莺时已趋步上前,轻声唤道:“太太,您好些了吗?”
韩氏嘤咛一声,装作异常痛苦的模样,抬了好几下眼皮都没睁开眼睛,“难受死我了,哎呦……我的头。”
赵妈妈端过一碗药——其实就是韩氏平时用的养气补血的补药,“太太,该用药了,您慢慢地起。”
“我来吧。”沈莺时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药碗。
“还是我来。”徐宴抢先一步坐在床前的方凳上,“赵妈妈,把药给我。”
韩氏霍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她一辈子都不想面对的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没有血色。那张脸在模仿宝贝儿子笑起来的模样,很像,连嘴巴翘起的弧度不差分毫。
可他的眼睛毫无笑意,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那么看过来,在晦暗的光线下,宛如没有灵魂的偶人。
韩氏头皮一炸,蓦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
赵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她想要掀翻药碗的手,焦急地喊:“太太的头疾又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面侧身挡住徐宴等人的视线,使劲给韩氏使眼色。
韩氏死命克制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先去小书房坐着,一会儿你父亲回来有话与你说。”
“太太果然是病糊涂了,老爷前晌就出去了,给门房留话今晚不回来。”徐宴垂下眼帘,一下一下搅着药汁,小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勺药送到韩氏唇边,他轻轻说:“让我尽尽孝心可好,太太。”
看着面带讶然的沈莺时,韩氏无法,只好苦着脸,张开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药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