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宁没应,笑笑说:“那我接着切了。”
他做事安静又专注,很快就切出来不少。梁老头在边上看了半晌,实在没看出要挑刺的地方,便过去看了看火候,等药熬好,倒出来一碗,拿去给他:“先停一停,把药喝了。”
殷时宁依言照做,既不嫌苦,也没叫烫,虽说表情难看得很,但很快就把一碗药喝完了。
梁老头难得看见个如此配合的病人,不由得高看了他几眼,连连感叹:“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听话,我也不会嫌医师这活做着烦了。”
“我这身体……”药太苦,殷时宁勉强笑了一下,“不吃药不行的吧?既然总得吃,那长痛不如短痛。”
“嚯,原来你知道啊!我还道你这小年轻要修为不要命,身子都掏空了,还敢给自己下虎狼之药呢!”梁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现在知道要好好治疗了?”
“不是我给自己下的药。”殷时宁不欲多说,很快将话题一转,“梁叔,我想问你个事。”
“嗯?”
“你看我这切药的手艺,能到生药铺子里寻个活计么?”
梁老头高高挑起了半边眉毛,打量似的看他。
殷时宁同他笑笑:“我没地方去。”
这具身体今年也就十六,还是个少年,因为常年生病,一张脸苍白异常,唇上亦没有血色,整个人瘦得仿佛一吹就倒。他身上穿着件灰扑扑的锦缎长衫,这料子放在山村里已然奢华得格格不入,但梁老头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种衣料放在大户人家里不算好。
他捡到这个少年时,少年身上连个钱袋子都没有,更别提其他,是真正的一穷二白。
“你要找个活计,倒也不用舍近求远。”好半天,梁老头似乎做了决定,开口道,“正好我这里缺个打杂的学徒,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吧。老头我一生收过三个徒弟,现在各个是厉害的医师、炼药师,你跟着我好好学,亏待不了你。”
“可以吗?”殷时宁有点高兴,“我听说很多村子都不喜欢外来的人。”
他先前还以为不能在这里长住下来。能住村子里,自然比下山好,一来殷家或许不会想到往山沟沟里寻人,二来他手头没银子,进城怕是找不到住处。
“怕什么,荔南村民风淳朴。”老头没把这事当回事,“不过,我这儿地方不大,一个人还行,两个人住有点挤,你要是决定留下来,等身体好一点,得再砌半间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