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殷时宁把头转了回去,拆开一个纸包自己吃起来。
梁老头却是面有菜色,把手囫囵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开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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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车赶到了停车的地方。
梁老头从猪车上下来,分给殷时宁一个背篓,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进到这个范围,草木一下子茂密起来,中途梁老头看到几株草药,一边摘一边跟殷时宁讲解要点。
殷时宁都一一记下。
但这么边讲边走,行程不免被拖慢,好处是殷时宁可以借学习时休息,走得比他预计的要远了一些。
可终究是体力不支,而且越靠近村子的地方,草药越少,因为日日走过,梁老头早就摘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殷时宁抹了抹额上渗出的细汗,对梁老头道:“我就走到这里吧。”
“撑不住了?”梁老头揶揄他半句,倒也不为难他,将自己背篓中的药材都放到殷时宁那里,就准备上路,“我这就走了,你在此处休息休息,等缓过劲了就往那条路走,”他伸手指指西边一条岔道,“往上走半里地,有个废弃的破庙,你可以去那里歇一会儿。我回来要是看不到你,就到那边找你。”
“好。”殷时宁答应一声,又掏出那个放饭团的布包,分出两个塞给梁老头,“你拿着路上吃。”
梁老头接过纸包揣好,转身向东北边那条小路走远了。
殷时宁在附近寻了块干净的石头,打开从家里带出来的水囊喝水,休息了片刻,才往老头说的那条路走。
虽是走走停停,但因为不远,他很快在泥土掩埋的山路尽头找到了那座破烂的庙宇。
门口的匾额掉了一半下来,上面的字模糊不清,看着像是慧什么寺,里头更是破破烂烂,甚至主殿的房顶缺了一块,搞得那尊佛像过度风化,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看起来,它先前应该端坐在莲花台上,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佛,但既然都风化成这样了,这佛肯定很倒霉。
殷时宁没有信仰,因此只是看了一眼,便寻了个角落坐下。这地方应当时不时就有人休息,佛像脚下原本用来叩拜的空地上放了不少干净的干草,正好能铺起来当坐垫。
他知道自己肯定走不到最后,所以早晨多做了饭团,还带了本医书出来,这时候正好拿出来,边吃边看。
午后犯了困,见天色还早,便靠在破庙的立柱上闭上了眼,打算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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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他夜里睡觉几乎没做过梦,这回却做了一个。
他梦见自己在实验室里,像往常一样上班,跑出来的数据其中一项有点问题,他们全组要加班,于是那位给他推了书的师兄自告奋勇帮大家买饭。
买回来的饭却不好吃,殷时宁不知为何委屈起来,吃着吃着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放声大哭,边哭边骂:“你是不是驴我!买的饭这么难吃,推的书剧情还是错的!”
随后他就惊醒了。
“……”
做梦没什么逻辑,但这股委屈的情绪和梦的剧情全都来得很莫名,殷时宁愣了一会儿,低头擦到一手温热的眼泪。
……夸张。
轰隆——
猝不及防一声巨响,殷时宁倏地抬头,就看见一道闪电从天边闪过,天色暗得仿佛时至黄昏,大雨倾盆而下。
气温下降了几度,他又刚睡醒,明显感觉到凉。
这主殿有半边是漏雨的,雨又太大,他坐的地方会溅到,这具身体挨不住冻,他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往没雨的地方躲。
人刚转进佛像背后,就听见轰的一声,主殿的外墙突然被人从外面轰出一个大洞,正是漏雨的那半边。
随后,一个冷笑声响起,“我还道你最近怎的销声匿迹了,原是来了这里,就你那点天资,还妄想一步登天不成?”
接话的另一个声音听着有点慌张,“与你何干!本就是碰运气,自然是运势佳者得!”
“你说得对。不过实力也是运势的一部分,既让我撞见,你便先留下吧!”
两个人就此打了起来,一动手,殷时宁就猜到这是两个武者,阵阵掌风打得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更是岌岌可危。
殷时宁大气不敢出,生怕他俩发现自己,幸好这两人大约也想躲雨,为免这附近唯一的屋顶倒塌,打着打着往远离破庙的方向移动过去。
殷时宁从佛像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思考要不要趁现在跑远点,不然一会儿他二人分出胜负,肯定还得进来。
可他不动还好,若是跑起来,难保这两个武者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正纠结着呢,外头又是一声巨响。
天边亮了一瞬,像是有一道巨大的惊雷落下,紧接着是两声接踵而至的惨叫,随后再没有声音。
……?
这是被雷劈了吗?
不至于吧?怎么说也是两个武者……
殷时宁原地躲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多余的动静,鼓起勇气往门边挪过去,向外看。
只见瓢泼大雨中,寺庙东边一大片树林变得焦黑,仿佛刚刚不仅被雷劈了个结结实实,还引发了大火。
可雨并未停歇,那两个武者亦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