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宁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听明白,遂放弃。
少年像是极冷,即便用这种……仿佛要将殷时宁融进体内的抱法,他也还是在哆嗦,四肢仿佛八爪鱼一般想尽办法往四下里唯一的热源身上蹭。
昏迷的人控制不好力道,殷时宁感觉自己肋骨都被他抱得生疼,挣扎又挣不脱,一时无奈。
然而没过多久,这人的体温就直转之下,很快变得像块冰;与此同时,人却诡异地燥热起来,不仅掀掉了身上的被褥,还想将殷时宁这张“人形被褥”也从床上掀下去。
殷时宁本就不结实,常年病弱的身体脆得跟张纸一般,被少年一推,饶是炕大也差点滚到地上。他好不容易站稳,看着床上的狼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就一会儿工夫,能掀的东西全被那人扔了出去,他尤嫌不够,甚至拉开了自己的衣裳,妄图将皮也扒下来。那身穿了好几天的脏衣服也就罢了,胸前好好绑着的绷带也被他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见了血。
“别弄了……嘶。”
殷时宁企图阻拦,反被打到了手,疼得眼泪差点下来,当下也无语了。他瞪着那人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屋子,半晌,抱回来一只浴桶。
接着又到老头的院里打井水,为免打扰梁老头睡觉,他小心地放轻了手脚,忙得满头大汗。
近日夜里越来越温暖,也就越显得井水冰凉,殷时宁来回几次,努力打了半桶水,随后用一种“豁出去了”的心态,上炕同那伤患“殊死搏斗”,好不容易将人弄进浴桶中,以免他再因为燥热去扒自己伤口。
新崩裂的伤口不好泡水……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被放进浴桶,此人终于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殷时宁没敢再睡,他擦擦自己被弄湿的衣服,裹了层被子坐在浴桶边看着对方。
他有预感,自己的苦难还没结束。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少年的体温又重新升高,同时变得哆嗦怕冷。还好殷时宁早有准备,手边就放着浴巾。他及时将人捞出来擦干,塞回被褥里。
无人就寝的炕上冰冷,屋里也没有别的取暖用品,见他抖得厉害,殷时宁只好自己躺到了床上,客串一把人形“热水袋”。
那两条胳膊很快缠了上来,殷时宁皱了皱眉,忍着疼不出声,心里盼着这个阶段早点过去。
不过这年轻人……个子还真高啊。
他被抱着不能动,仰起头,鼻尖就正好蹭到少年喉结上,看不清眉眼。因为觉得冒犯,殷时宁偏开了头,同时因为这别扭的姿势,脖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希望这孩子不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殷时宁心想,“不然都对不起我费的这些工夫。”
循环以一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冷,半个时辰热,殷时宁就在床上和浴桶边切换着,伺候这位病得要死要活的祖宗。
好在临近天明时,此人终于好转了些,虽说循环还在继续,但不像先前那么严重,殷时宁看他能离人了,就到隔壁去取来了工具和伤药,给他那些新弄出来的伤口包扎。
做完这些,他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多动,懒得再收拾更衣,直接上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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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能睡多久,好像就是刚闭眼,就被一阵窒息感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