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先是对上了一双森寒的眼睛,殷时宁清醒过来,看见那位他伺候了一夜的祖宗撑在他上方,满脸防备之色,一只手紧扣他的咽喉。
极具压迫感的阴影投下。
他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什么人?”
话音中有种一触即发的紧绷,好像殷时宁只要说错一个字,他就会将其灭杀。
殷时宁掰他的手掰不开,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奋力挣扎,换来的却是那只手逐渐收紧。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勉力从嗓中挤出几个缺乏空气的字:“说……不……了……”
“话”字还没出口,那只手倒是松了松。
一口新鲜空气进肚,殷时宁呛得双眼通红,半晌才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咳咳……救命恩人的吗???”
“救命恩人?”
“是啊!咳咳……我不过是个医师……咳……学徒,能、咳……能对你做什么啊?”
少年狐疑地盯着他看。
殷时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任由他打量——主要也是挣扎不能,武者究竟是种什么生物啊,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这手劲可比那天殷叶染掐他的时候厉害多了。
片刻之后,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殷时宁的手无缚鸡之力,将手松了开来,但视线却没挪,仍是紧盯着他。
殷时宁救回了自己的脖子,趴在床边咳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好半天才将气喘匀,盘腿坐了起来。
一双眼瞪回去,可惜没什么威慑力,眼尾还是红的。
四目相对。
半晌,少年先一步收回视线,往四周看去。
在屋里扫视一圈,最后看回到自己身上,那些交叉错落的绷带的确能够证明他曾被人救治,先前的防备之色渐渐收敛,那双眼便如涟漪平息的水面般沉寂了下去,深不见底,他复又看向殷时宁,问道:“是你帮我包扎的?”
“废话。”殷时宁情绪不佳,这一口气泄了,才定了定神,重新解释,“一部分是我师父,一部分是我,前两天……”
他把自己同梁老头上山,之后如何遇到怪事,又是如何救了人的事都说了,还特别强调了这几天对方有多难伺候,显然是委屈极了。
可这少年并不显得很激动,他只是默默听完,随后颔首说了两个字:“多谢。”
殷时宁:“……”
莫生气,莫生气,梁老头说过,救人是为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