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最后不忍心,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这假道士给抓住了,带着他浮上了水面。
“噗,咳咳,咳咳咳。呛死我了,你,你魂里怎么连着水池子啊!”
不过话还没说完,两人便都僵在了水面上。
只见水面之上,清玉石铺就的岸边,正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一身煊赫的红袍,缭绕在云雾中,另一个头角峥嵘,正撩起袍子要跪地行礼。
而此刻,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突然从水池中冒出来的两个“人”。
空气一时间很凝固。
直到那头上长着角的反应过来,看到胥见心后,瞬间双掌合十又猛力伸开,掌间雷电纵横,凭空从手心中拉出一把长枪。他大喝一声,提枪直奔落汤鸡一般送上门的胥见心。
“看你还哪里跑!”
胥见心倒吸一口凉气,气还没喘匀便开始抱头鼠窜。
“我说多少遍,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蛟龙脑子都一根筋是吧,我不是也在查吗!”
那边两人鸡飞狗跳,这边含章却立在水池中,默默无声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
红袍的男人蹲下身,他周身缭绕的温润雾气触碰到含章暖暖的身体,化作水珠凝在小公子的面颊与鬓边。
含章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馥郁悠扬,叫人心里说不出的缠绵又淅沥。
小公子看男人朝自己伸出手,他的手也带着水雾朦胧。
“起来吧,被人按着魂进来了?我给你讨一讨公道。”
含章“哦”了一声,心里怦怦跳的伸手搭在了眼前手中,被龙君从水中牵了上来,而后好好的站在水面上了。
此刻含章也不关心那长角妖的来历,也不关系胥见心是怎么和自己进来的。
他只关心的牵着身边男人的手,并抬脚走了两步。
“我,我能站在水面上!”
龙君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愣愣的踏水玩的小公子,一颔首,“很容易,我有龙气相托。”
男人见他站稳了,便松开了手。
“人”的手掌对他来说太过灼热,他仿佛能透着这小而软的掌心,感受到这颗心脏的跃动。
含章被松开了手,才忽觉有些尴尬来,于是悄悄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身边的男人太过高大,含章暗自比量,总觉得比街市上卖猪肉的驺吾都要高,但体态和气息却截然不同,自己即便此刻鼓起勇气仰头看,也只能见他隐隐约约的下颌与喉结。
“我,我还是第一回感受这样清晰。”他往日进白玉京,都只有魂体而已。
龙君只是瞥了一眼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而后回答,“非修道之人,不懂运行窍脉,容易被白玉京中的灵气冲撞,因此每次皆只带你神魂进来。”
含章似懂非懂的点头,但并未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把那个道士也带进来了,不打扰你吧。”
“无妨。”
说罢,龙君伸手一抓,含章只觉见到一只巨大的虚影破空而去,直接按住了还在迈着天罡步伐逃跑的胥见心。
敖稷见状拜谢龙君,言说此人与他水族大量失踪有关,请龙君交给他带到蛟宫复命。
胥见心被龙君按住之后,当真是丝毫也不敢动。他在躲避的时候已经朝那边瞄了好几眼了,如今被擒,也认出,那个红袍男人,就是津水之君没错了!
那是众河川之源中长出的灵鲤,不同于追赶自己的这头大蛟,津水君如今与化龙只有一步之差,且是条没有逆鳞的龙,别说自己打不过,他道门里的祖宗十八代摞起来,也估计擦不破人家一片鳞。
眼下这情况要求生,那,就只能从小公子身上下手了。毕竟,两人刚才黏黏糊糊的样子他可是看在眼里。
“龙君饶命!我真的与他蛟宫一事无干,听闻您统管万方水域,但求龙君做主,辨我清白,小道愿与这蛟宫大太子一同追查……”
还没等说完,龙君已经把胥见心的嘴塞进去一堆水草淤泥,封住了。
含章看着胥见心乞求的看着自己,也深怕那什么大太子把人给杀了,于是他酝酿犹豫的半天,还是伸手扯了扯龙君的袖子。
“别shā • rén吧。”
“我不杀他,与我何干。”
说罢一挥手,把人直接甩给了大太子。
“你既然拜完了我,就走吧。”
蛟宫的大太子拜谢,收起枪,提着胥见心就要走。
含章还以为身为妖怪头子,要什么都管呢。
龙君看着这人疑惑的表情,便道,“我不给他们断官司,烦。”
他长了一双因果目,又不是专给他们找人或打官司用的。
含章看着胥见心也挺可怜,于是在两人出霞光之前,他假着身旁龙君大人的威严,朝那头角峥嵘的妖怪喊了一句。
“你查清再论罪!”
男人颔首说知道,便头也不回的出了白玉京。
于是此刻,偌大的白玉京中,就静悄悄的,只剩下一同站在水面上的两人。
含章有些局促,大脑飞快的运转,想找个话题。
还没等他那浆糊脑袋想出来,就见男人稍稍退后了一步,开口一句话直抵小公子要害。
“还喝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