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身形一顿,并不辩解。
“公主想要什么?”
李羡鱼想了想,道:“什么都可以吗?”
临渊仍旧是与上回同样的答复。
“力所能及。”
李羡鱼羽睫轻闪。她提裙走近了些,仰头望向他:“那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她的语声这般的软,握着他衣袖的手指纤细如水葱,那段险些被他扯断的披帛也好好地挽在臂弯处,随着夜风而轻盈拂过他的手臂,带来少女身上浅淡的花香。
他不得不回忆起方才的情形,以及那陌生的感受。
少女的身子纤细柔软,肌肤细嫩如羊脂。令他触及她的指尖像被点燃般炽热,周身的血液短暂地沸腾。
这种陌生的感受令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像是坚固的铠甲出现了裂痕,独行的野兽骤然被人看见了软肋。
临渊倏然抽回了衣袖,往后退开三步。
他道:“公主早些安寝。”
说罢,他不再停留,立时展开身形回到梁上。
李羡鱼愣立。
稍顷,她想,临渊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时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哄人方法。
便只好依着他的话,乖乖回到了榻上,换了寝衣,盖上了锦被。
躺在锦枕上阖眼的时候,她想,也许等明日吃了早膳,临渊便也消气了。
毕竟小厨房里做的早膳是那样好吃。
待红帐后的少女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倚坐在梁上的少年终于睁开眼来,侧首看向长窗。
今夜亦未落雨,窗外月朗星稀,白光铺地,照出每一个夜行之人的行踪。
临渊收回视线,解开从宫外带回的包裹。
里头的东西不多。不过一柄轻剑,一张面具,一套夜行衣,皆为能在夜晚更好地隐匿行踪。
他只留在宫中三月,如今,已耽搁了太久。
他垂眼,迅速换好了夜行衣,将自己的容貌隐在铁面之后。
临渊跃下横梁,无声落地,在行过李羡鱼红帐前的时候,他顺势将手中新买的轻剑放在李羡鱼的红帐外,低声道:“我去去便回。”
红帐内,少女睡得浓沉。
临渊垂眼,背转过身去,将身形重新隐入夜色。
*
寅时一刻,少年照例踏着最后一缕暮色回返。
昨夜月色清朗,似一柄双刃之剑——能使夜行之人暴露踪迹,却也能令宫中巡值的金吾卫,与隐在夜色中的暗哨暴露无遗。
这一夜,他弄清了披香殿附近金吾卫们的巡夜规律,与暗哨的布置。
待明日,便能走得更远。
只要他要找的两人在宫中,他便有把握,不出一月,便能寻见他们的踪迹。
卯时,李羡鱼被殿外的敲门声唤醒。
外间传来月见略显急促的语声:“公主,教引嬷嬷们过来了。”
仍在榻上的李羡鱼被她这句话惊醒,不得不顶着睡意坐起身来,裹上放在一旁的绒线斗篷。
她道:“快进来吧。”
话音方落,她又想起临渊来。
她生怕临渊此刻也是半梦半醒,忘了回避,便略微扬起些语声,说了句‘我想先更衣。’好让临渊听见,及时背转过身去。
继而槅扇一启,宫娥们鱼贯而入。
伺候她更衣的更衣,洗漱的洗漱。
而竹瓷为她绾发上妆的时候,视线落在她眼底淡淡的青影上,略有些担忧:“公主,您这几日可是睡得不好,怎么眼下又见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