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夕右手“上清含象剑”、左手掐了个指诀,眉目含威,神情肃然,心头却打着响鼓:老乞儿、龙帮主!你借给小道这柄桃木剑,有你吹嘘得那般灵验么?若是不中用,小道今日便交代在儿了……
一念闪过,那血虎已扑至眼前!杨朝夕本能地向左一让,手中桃木剑已斜斜刺出,取的却是那血虎右眼。这剑化繁为简,只是不高不低地一刺,竟叫那血虎无从闪躲。
“笃!”桃木剑偏了寸许,刺中那血虎眼角,爆出一团灰白的烟雾来。可桃木剑锋刃未开、无法再深入半分,只在虎头上一触,便被弹了回来。
血虎吃痛,当即跃开,凶相毕露地盯着杨朝夕和灵真禅师,开始绕着两人左右逡巡,显然已对这两人恨之入骨。只是慑于那一柄尺许长的“上清含象剑”,一时间不敢进前。
“小子!如此不凡的一件法器,你竟当成烧火棍、乱戳一气。真是暴殄天物!不如借给姑姑,我教你怎生使用如何?”
柳晓暮身悬半空,笑语盈盈道。手中白玉笛恍如灵蛇,绕着金瞳大汉上下翻飞、应机而动,占尽了上风。
金瞳大汉冷哼一声:“一群蝼蚁!不自量力,待我降服了你,自会料理他们!”
柳晓暮却不理他,忽地腾出左手,自彩袖中摸出一把细碎之物,尚不及枣核大小,甩手向那血虎丢出。
“咻!咻!咻……”那些细碎之物破空射下,比箭矢快了几倍不止。那血虎虽有察觉,却连躲闪的念头还没生出,便已中招。
金瞳大汉只觉左脚拇趾先是一僵,旋即涌起彻骨的麻痒。再看下面那血虎、身上却多了成百上千个灰点。
那灰点像是吸血虱子,紧紧附在虎躯上,无论它如何腾跃抖动、竟都无法甩脱。可恨的是,这灰点造成的麻痒之感,从最初的微不可察、渐渐传遍全身,很快便令那血虎坐立不安起来。
那麻痒愈演愈烈,简直抓心挠肺、深入肌骨。血虎再顾不上招惹他的两人,就地翻滚扭摆起来,想要将这些灰点蹭掉。然而灰点却异常顽固,每蹭一分、便又向血虎毛发中嵌入一分,吗麻痒之感便更加强烈。
血虎哀嚎不已,不知身上究竟沾惹了什么样的麻烦。这股麻痒之感、仿佛万千虱虫同时啃咬,直接冲破了它耐受的极限,令它不得不去寻找一切可以蹭的大石、树干,好令身上的麻痒能减轻几分。周围官道旁的榆树、柳树,皆被它蹭了个遍,此刻早已是东倒西歪。水边的几方大石,俱被撞得碎裂开来,石面上满是它挠开的裂痕。
群侠看着这只无端发狂的血虎,既惊且喜。惊得是血虎之威、人力难抗,喜的是那祆教圣姑的妖法,当真管用!似乎只是当空撒下一把“怀香子”,便将这凶邪之物炮制得服服帖帖。若非敌我有别,都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快。
金瞳大汉双目阴沉,面色难看至极。血虎身上的灰点,他也早已看清:竟是数之不尽的“苍耳子”!
这苍耳子,其实中土各地郊野,屡见不鲜。其籽形如枣核、上面布满倒刺,一旦钩住走兽毛发,便极难甩脱。
况且,柳晓暮所使苍耳子、更是以奇金炼制,不惧刀劈斧斫;倒刺上淬了苗疆蛊毒,无色无味。这门暗器一旦刺肤入体,便会皮肉溃烂、痛痒难当,直至浑身化为脓汁烂肉,血尽而亡……
便在此时,柳晓暮左臂一扬,杨朝夕那柄“上清含象剑”竟脱手飞起,跃至柳晓暮身前。她探出柔荑玉手,纤指瞬间掐出数诀,旋即一掌拍出。那“上清含象剑”便如得了道尊敕令,当空一个扭转,便直直向那发狂的血虎刺去!
“噗!”随着一声闷响,“上清含象剑”已自虎额没入、直抵脑髓,只余半截剑柄露在外面。
柳晓暮又掐出个剑诀、凭虚一搅,那“上清含象剑”便也在血虎颅内搅了一圈。只见血虎一双金瞳迅速黯淡下来,黑色的血液顺着额头、奔涌而下,显然已断绝了生机。
金瞳大汉咬牙切齿:“啊吼!好凶厉的桃木剑!好歹毒的‘血苍耳’!小妮子,我本不愿与你狐族交恶,奈何你欺人太甚!也罢,今日便叫你领教、什么是无上妖法……噬血阴功!返本归源!”
金瞳大汉吼罢,那瘫在地上的血虎尸身、便又化作一团蠕动的血气。许多细小之物扑簌而落、跌入草间,却是柳晓暮掷出的“血苍耳”和“上清含象剑”。
那血气涤尽杂质,便腾空而起,纷纷涌入金瞳大汉口鼻之中。它阖上金瞳,面色狰狞却满足。接着,许多黑气自它体内溢散而出,绕身盘旋,飞沙走石,便连天色都暗淡下来,仿佛大难临头。
蓦地、金瞳大汉双眼圆瞪,一对金瞳中绽开数道血丝,嗜血而狰狞:“桀!桀!桀!都来受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