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听你的,那我下午就开始让大家把家里的锅底灰都收起来,让你万嫂子组织人赶紧开始弄。”
周洪山点头,买盐的钱也是直接从大队里开始出的,这些支出进账都要明明白白,大队的事情处理好,他回家才发现闺女今个一早都走了,自己也没顾上送她,自己站在院子里看了又看,心里空落落的,田耽不在家。
省城里自城里。
周繁恢复的还不错,孩子这一个月,从最丑的样子现在长的也顺眼起来。
田耽把给她熬好的中药端到床边。
“快喝了,全靠这个,你身体才恢复的这么快。”
周繁看着旁边的小婴儿心里异常满足,老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完全理解上次爹娘让自己离婚的事情,把喝完的药碗放下,抿抿嘴。
“娘,上次您是不是很生我气,我没跟程其右离婚。”
田耽本来是要去给她把药碗就手洗了,听见这话坐在旁边没好气的看着她。
“父母养孩子就是还债,我知道你不会听话的,所以后面我就同意了,生气当然会生气,你爹走的时候还气的不知道说啥。”
周繁低垂着额头,“娘,对不起啊。”
田耽拍拍她的手,“我给你讲个事情,其实我不姓田,也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我们家跟在我身边伺候我的小丫鬟的名字,还是她被卖进来之后我给取的,后来发生了很多意外,她死了,我家里也出了很多事情,我一心想跟你爹过日子,就想彻底的隐姓埋名,可隐姓埋名哪里那么容易,也就顶了她的名字,所以大队里其实很多老人都以为我是做过丫鬟的。"
周繁第一次听到她娘讲过去的事情。
“那您为什么要执意嫁给我爹?按理来说你们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田耽听见这话像是觉得那些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
“因为他为我付出过性命,他值得我托付终生,我也跟你一样跟我大哥,二哥,还有姐姐吵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离开故土,在医院那天我也理解了他们的心情。"
周繁大概知道了,“娘,我跟其右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您放心。”
田耽抱起来旁边的程宁期,“这孩子不像咱们周家人。”
周繁看见儿子心里就好受很多,捏捏他的小手,还有些遗憾的语气,"程其右一直想要个闺女,我也想给他再生个,但其实我知道,我生不了了,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个孩子。"
一下了,这单子们也就这一口女子。
她是意外听见别的护士同志在病房外面议论的,不过那种情况之下保全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田耽想着家里孙子辈的都算着,也就只有周温一个女孩,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以后就只有这一个吧,虽然周喜还有希望,但以她的性格,结婚的事情都不指望,更别说生孩子,这都是命。
“有一个孩子就算了,孩子越多越操心,你看我跟你爹活的多好吗?”
周繁笑了起来,“娘,这话您应该当着周场的面说。”
田耽白她一眼,慢慢开口,“都是我跟你爹的债,你们谁的日子不好过,我们都睡不着,其实你不知道,自从周场去当兵,你爹头上的白头发都蹭蹭的冒,他没说过,但我知道他有多担心。”
周繁想起来一件事情,“娘,我跟您说,我婆婆不敢见您,程其右昨个跟我说,我婆婆从知道我生孩子那天起,就想来,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家特别理亏,就有些心虚。”
田耽冷哼,“她难道不该心虚吗?得,我听出了,你婆婆想来,你想让我走。”
“不是的,娘,我没这个意思。”周繁一听就赶紧惊慌失措的否认,她确实没,就只是转述一下。
田耽其实前两天也想回去,大队里事情多,闺女的身体看着是养的不错,孩子也都挺好。
“我跟你开玩笑呢,我也确实想回家,家里里外里一摊子事,七月份周喜要高考,学习也紧张,这眼瞅着也就不到四个月,你二嫂去上课,你大嫂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收拾家务,做饭,还要看着周实,估计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周繁知道自己这边就占着她,“那行,我让程其右给您买明天的票,还有您打开抽屉,里面是我婆婆从首都寄过来的礼物,说是给家里人都有,您也带回去。"
田耽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打开抽屉拿出来一个大编织袋,里面放着的有上好的玉镯,还有金子做的耳坠,项链,这位素未谋面的亲家表达歉意的方法确实不走寻常路。
“你自己收着吧,都是贵重的东西。”她照顾闺女是应该的。
周繁赶紧摆摆手,“娘,您就拿着吧,程其右说了,要是您不要,我婆婆也不会饶了他的。”
第二天一早,田耽坐上回家的火车,东西她到底也没要,坐火车到市里,然后再从市里坐大巴车到县里,然后回到公社再到河山沟,已经过去一天。
她到家里是早上,这会的露水已经开始重了起来,大家伙都在吃饭,照旧是端着碗三五个一群的凑在一起,边唠嗑边说话,看到田耽回来还招呼着。
“田婶回来了,恭喜啊,周繁生了个大胖小子。”
“是啊,啥时候周繁回来,也能见见。”
田耽都——应了过去,又大步回家。
周家也正在吃早饭,只是周源想吃肉,念叨个不停。
向阳把给周实炖的鸡蛋,给他挖上一勺,周温自己也有炖的。
余秀敏拦了一下,“向阳,你不用给他,他天天都嘴馋,那想吃的东西特别多,能从咱们家排队到公社门口。”
周源看着碗里的鸡蛋,也没敢贸然吃。
向阳笑笑,“吃吧,婶子让吃的。”
周源这才捧起来碗,自己扒拉扒拉的都给吃完。
周洪山看着这孙子,又开始发愁,闺女儿子的事情不停,小孙子又长起来了,有要吃奶粉的,也有要吃肉的。他心情现在很不好。
周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察觉到爷爷要发火,奶奶不在家这么久的事情,他觉得爷爷都要变成一个会喷火的妖怪,也不敢再多说话。
田耽提着行李推开大门进来,大步走到堂屋门口。
“吃着呢,我去洗漱一下,秀敏给我拿个碗。”她边说边把行李随手放在堂屋的一个凳子上面,又转身到压井旁边开始洗漱,实在是有些饿。
余秀敏赶紧忙着去厨房洗碗洗筷子。
周洪山大口咬了一口窝窝头,"你回来咋不说一声,我好去公社接你啊。"
周源看着他爷爷,实在奇怪,刚刚还要喷火,现在还笑的这么开心。
周温把自己碗里的鸡蛋羹端起来拨给周源。
“哥哥吃吧。”她也不是天天吃鸡蛋,毕竟鸡一天才下几个啊,周实太小每天都要吃一个的,她长大了,一般都是三天吃一次的,又软又嫩,滴上香油的鸡蛋确实香的让人流口水。
周源冲着周温笑笑,“谢谢妹妹。”然后捧着碗就开始埋头吃。
周温觉得周源是她见过吃饭最香的人。
田耽洗漱完用院子里的毛巾擦完脸,才到堂屋里坐下,拿起来筐里的窝窝头狠狠的咬上一大口才接周洪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