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人群里的死士则一边裹挟着农人去阻挡追击的将士,一边大喊:“官兵shā • rén啦!”
“官府就是没把咱们百姓的命当回事!”
“这无道朝廷,反了就反了!”
有死士趁乱捅死了几名追着随元青的将士,余下将士以为同伴是造反的百姓杀的,盛怒之下,毫不犹豫地也向着不断挡路的百姓挥刀。
百姓们一看官兵开始无差别shā • rén,有人自危往人群里边缩,也有怒气上头直接举着锄头钉耙去同官兵搏命的。
贺敬元看着乱起来的两拨人眉头皱得死紧。
他麾下另一名将领也看得咬牙切齿,出列道:“大人,我领一千兵马前去镇压暴民,支援胡校尉!”
贺敬元沉吟之际,忽见人群中杀出一黑衣男子,对方持一柄偃刀,身姿颀长,脸罩青鬼面具,以粗葛嗓音同他道:“着蓟州军服潜逃者乃长信王次子随元青,他的人假扮反民混在人群里挑拨是非。”
贺敬元暗道难怪,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忍不住问了句:“不知壮士是何许人也?”
谢征冷声道:“一介草莽,不配在大人面前提名。”
他这般说着,目光却已扫向方才那说话的小将,“借弓马一用。”
小将只觉自己领口一重,整个人便被拽下马去,踉跄好几步稳住身形时,抬眼就见那男子已纵马而去。
小将心有不服,喝骂道:“好大的胆子……”
视线触及贺敬元,不由禁了声,头也羞愧垂了下去。
对方在五步之内夺他马匹,他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显然是他技不如人。
贺敬元并未说什么指责的话,神色复杂盯着远去的谢征看了一会儿,才吩咐底下将士:“吹角列阵。”
反民乱成一团,唯有先镇住他们,才能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呜呜的牛角声吹响,带盾的兵卒列阵于最前方,以手中佩刀敲击厚盾,同时数千将士齐声发出“呼喝”声,声音似要掀翻云层,那场面还是颇有气势,成功镇住了在场所有反民。
农人们拿着农具对准了这些持刀盾的将士,神情却是惊惶的,不自主地在往后缩。
贺敬元出声道:“我乃冀州牧贺敬元,尔等皆是我辖区内百姓,因何造反?”
百姓们一听是带领军队的是他,虽还举着农具,却响起了一片极低的议论声,神情也不复尖锐,甚至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片刻后有人放下农具跪在了地上,凄苦道:“贺大人,您要为咱们做主啊!”
最前边那一撮人跪下后,陆陆续续地,后边那些人也放下农具跪了下去,哭声一片:“咱们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纵然还有不甘心的,也明白大势已去,他们这些只知道挥锄头的农人,跟训练有素的军队对上讨不着好,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不如此刻乖顺认错,求得一份怜悯后,法不责众揭过这事。
一时间,整个城楼下方,全是百姓的哭声,有真情实意诉苦的,也有怕受罚装腔作势的。
但不论如何,这场暴.乱是平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