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酝不急,一点都不急。
她只是在殿内不停地来回踱步,心里狂躁又难安。
那日的事情让她满心耻辱,做梦都在想着要活剐了司月魄。
尤其她后来竟还梦到对方......
梦到那个狭小破旧的冷宫,对方将她按在老旧的木榻上,凶狠地亲吻她。
两人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唇舌交缠。
滚烫湿软的舌尖搅在一起,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
她喘息着惊醒,发现湿了被褥,难堪地将身边的东西通通砸光。
司月魄带给她的屈辱远不止如此,那日温瑰进了殿内,看到她狼狈地被绑着,竟还冷着脸说风凉话:“早让你哄着她了,你那样对她,她竟忍了如此之久才发怒,倒也真是个有情人”
“呵,你叹她是个有情人?那你倒是去和她做姘头!”
“她无情无义,是个阴鸷小人,你方才莫不是没感受到她是如何对朕的?”
“温瑰,朕若是不好了你还能好?你还是用点心帮朕想想如何将她杀死,千刀万剐朕都不解气!”
手被解开后萧清酝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
温瑰却只是缓缓地倒茶酌饮,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掀起她眸中半分波澜。
她眸色沉沉,等耳边砸东西的声音停下来后才对着萧清酝道:“静待冬猎,彼时我会派出几队暗卫。”
“但在此之前,你得将她哄好,甚至到那时要让她对你千依百顺,否则这计策只能作废,就凭这点人,绝不可能伤到她分毫。”
温瑰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要离开了。
徒留萧清酝还满脸怒意地坐在凤椅上,极其不悦:“要朕去曲意迎合她,凭什么?”
“朕宁愿死也不会朝她讨一声好!”
......
“陛下,厂公彼时正和梧华公主她们在御花园里玩闹呢。”
小太监将头垂得很低,生怕被迁怒到。
萧清酝则回过神来,将地上的碎瓷片踢到一旁撒气,随即背着手十指紧握往殿外走:“走,去看看。”
她压抑着怒气,又喊温瑰:“温大人也跟上。”
“是,陛下。”温瑰神色不明,缓缓跟了上去。
......
先帝留下的子女众多,尤以公主为甚,除去流放的太子一系,全都养在宫里,甚至就连称呼都没改。
月魄来之后一直坐在凉亭里,看这群正年少的公主们玩闹。
她们大多和萧清酝一样年岁,只有四个才不过七八岁。
为首的梧华公主乃当今太后的亲女,事实上是当初月魄成为先帝面前的红人后便想方设法地让皇贵妃认了萧清酝做女儿,想让她吃好穿好,不用再住在那破冷宫里。
月魄曾在皇贵妃那当过一段时间的差,心知她是个仁慈之人,常伴青灯古佛,所以即使她有女儿,也依旧将萧清酝交到了她的手上养着。
萧清酝登基之后,皇贵妃自然成了太后。
梧华公主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她是一群公主阿哥里最不怕月魄的,和她同坐在凉亭中,给她斟茶,陪她聊天。
月魄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那副刻意扮出的娇羞感让人心生厌烦。
上辈子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处心积虑一辈子为的是让梧华上位。
毕竟萧清酝不是她亲生的,这太后之位她坐得不踏实啊
既然如此,正好利用这对母女了。
让萧清酝和她们斗去,届时她也好顺利假死脱身。
月魄勾起一抹笑,将官帽一脱,往后一仰,彻底躺在了春椅上,准备小憩一番。
这春椅又名黄花梨躺椅,是木匠奇技淫巧的木制品,春宫图上也多有绘画出来。
这宫里她最喜欢的物件就是这春椅,没别的,就因为躺着舒服。
但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早在将这春椅搬来时宫人们就在谣传。
厂公这是不满陛下了,要扶持新公主,今日哪位公主能爬上这春椅,今后便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一旁的梧华盯着躺椅上的女人,女人身着玄色官服,官服上绣着的金龙张牙舞爪。
而她一头墨发悉数散开,衬得肤色越发雪白,五官深刻,唇色如血。
一双略显阴沉的狐狸眼阖上后,阴鸷不再,倒显出几分柔和。
目光再扫到春椅上,梧华顿时面红耳赤。
虽说司月魄是个太监,但她这份颜色可是宫里宫外独一份,若真能受‘宠幸’,同是坤泽,凭什么萧清酝可以当皇帝,她不能?
前方的白色帷纱被轻风拂起,梧华忽然扫到凉亭对面在一群宫女簇拥下走来的萧清酝,心下稍急。
就在这时,月魄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忽然开口了:“给本官扇扇风,喂点东西吃。”
她眸光一亮,抢下了宫女手上的团扇,并且用眼神示意对方退下去。
如此一来,这凉亭里就只有她们两人了......
凉亭周围的白色帷纱将众人视线遮挡,梧华扯松了自己的腰带,又刻意将里衣扯松......
这都是母后教她的。
她随后捏起一颗葡萄,俯身凑向春椅上的女人。
葡萄还没碰到女人的唇,帷幔便被一只手给撩开了。
小太监的声音姗姗来迟:“恭候大驾。”
接着外头的众人纷纷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魄缓缓睁开眼,便看到遮住她光线的梧华仿佛被吓到了,连忙缩回要喂她葡萄的手,又匆匆起身,然而腰带被躺椅扶手一挂,衣裙瞬间散开。
她惊慌失措地拢住衣裙,瞬间跪在了地上,却根本不是朝萧清酝跪着,而是跪在她面前,垂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颤着声道:“大人饶命,梧华只是想帮大人扇扇风,喂大人一颗葡萄......”
在厂公面前,她们这些公主是生是死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梧华在赌,赌萧清酝已经失宠了。
果然,司月魄不紧不慢地起身,仿佛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淡淡地看向撩开帷幔的萧清酝。
萧清酝一双眼里写满了恼怒,显然,她根本不相信梧华的说辞。
在她眼里,一撩开帷幕看到的就是惊慌失措从司月魄身上爬起来的梧华,梧华更是衣衫凌乱,满脸通红。
好啊,这个无耻小人!
她十指紧攥,朝着梧华便道:“给朕滚出去!”
然而梧华跟没听到似的,依旧跪在那里,甚至昂起了头来,楚楚可怜地看向月魄。
萧清酝心中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被气得开始猛咳起来,她用帕巾捂住唇,一边咳,一边走进凉亭,一抬脚就将案几上的所有东西都踢翻了。
伴随着各种瓷器清脆的碎裂声,月魄眼疾手快地救下了一盘葡萄。
而跪在地上的梧华则在心中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