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烟缓缓抬头,看了眼前方仍然很高耸的墙,以及没有那么奢华的木门……如果她没有被绕晕……那这里,其实,仍然是都督府……的偏门吧?
杜暖烟又要跪下了。
没多久,杜暖烟被阿秋带进了庭院。院中有假山和水榭,景色十分别致。而水榭的中央,坐着一名容貌隽秀、身姿挺拔、穿着紫色长衫的年轻女子。
杜暖烟心道:那位八成就是郁州新来的女都督了,长得可真俊儿,还很有英气。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命可真好。
果不其然,阿秋带着她上前向梁阑玉行礼:“都督,杜娘子带到了。”
杜暖烟腿软到现在了,跪得无比顺畅:“贱婢参见梁都督。”
梁阑玉先是打量杜暖烟了一会儿。杜暖烟长了一张天生妩媚的脸,的确容易招男人喜欢。只可惜,这是个怀璧有罪的乱世。
她开口:“起来坐下说吧。”
水榭里有蒲草垫,杜暖烟爬起来坐到垫子上,阿秋也在边上坐下。
杜暖烟始终不敢抬头看梁阑玉。虽然王华曾与她说过,新都督到了郁州后,被两军联手架空了,并没有实权。但这种身世的人对杜暖烟来说,仍是个高不可攀的贵人,弄死她不会比弄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梁阑玉道:“听说是杜娘子提出要见我,怎么来了又不说话?”
杜暖烟赶紧又爬起来跪下了,并且冲着梁阑玉磕起头来:“梁都督,贱婢愿为都督效犬马之劳,听任差遣!但贱婢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都督成全!”
梁阑玉不喜欢别人总对着自己磕头。人的敬重是有限的,如果全都拿来磕头了,其他地方就容易糊弄,毕竟头都磕过了,还想怎么的?
不过她也知道不谈拢杜暖烟是不会起身的,因此也不说免礼了,问道:“什么不情之请?你说吧。”
杜暖烟道:“贱婢想求都督给贱婢留条活路。”
梁阑玉挑眉:“怎么说?谁要杀你?”
杜暖烟苦笑道:“都督是大罗金仙,贱婢只是卑鄙薄命的小鬼。神仙肯收了我这小鬼,何般驱使,都是小鬼的荣幸,小鬼是断断不敢拒绝的。可历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王军副比起都督来虽是尘泥不如,可于贱婢,他亦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手下亲兵诸多。若被他知道贱婢做了背叛他的事,他必会将贱婢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啊!”
梁阑玉抿了抿嘴唇:“你是怕我手下的人嘴不严,漏风给了王军副?还是怕我要你做的事太难,会被王军副看出端倪?要不然,他怎会知道?”
杜暖烟道:“都督这般巾帼,治下自是极严的,贱婢岂敢怀疑?在军副面前,贱婢也会尽量机敏。只是时日久了,岂有不露马脚的?纵使都督有善心,届时也只怕忘了我这等卑劣小人……”
她说话一直在兜圈子,梁阑玉伊始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想干嘛。琢磨了一会儿,有那么点意思了。她说:“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
杜暖烟咬了咬牙,继续重重磕头道:“求都督大发慈悲,赐贱婢一良籍。事成之后,能送贱婢离开郁州!”
梁阑玉听她磕出了响声,忍不住伸手替她垫了下头:“行了,别磕了。再磕把头磕破,该叫王华看出端倪了。”
她的手指细长有力,稳稳托住杜暖烟的额头。杜暖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起身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才慌张地检查她的手来:“都督的手磕伤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