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行事得要有驱动,他舅舅广平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要他冒险对曹国舅下手,要么得是广平侯和陈青莲一样发疯发癫就想着要报复和折磨他人,要么就得是有足够的利益能驱使广平侯去做这件事。
可是广平侯现在还是正常的、慵懒的老狐狸,并没有得什么能令人癫狂的癔症,而所谓的利益更是无稽之谈,至少在现在,曹国舅并没有损害王氏以及其背后利益集团的多大利益。
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来信之人并不真的打算说动广平侯去做什么,真正行动的人或许另有其人,而广平侯只会是这场阴谋的背锅侠。
“他们挺敢玩的。”太子说。
广平侯笑:“我以为殿下说的极是。”
两人互相又不咸不淡地喝了几口茶汤,一会儿之后,太子问道:“舅舅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他和曹国舅关系好,特意来告诉他有人要加害于曹国舅的消息,太子自然不能让广平侯空手而归,这一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广平侯也不与他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殿下,圣人提出所谓的原配归正,您以为如何?”
果真是要问此事啊……太子的神色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发呆了那么一下。
“此事东宫右春坊的属官们依然在商议,”太子平静地看着广平侯的眼睛,微微翘了翘嘴角,“但是……孤寻思着,舅舅您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广平侯微微一叹,心中无奈,此事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虽然心中感慨非常,但广平侯明面上却也不再多话,他举止得宜地含笑起身,向太子殿下行了个礼,说道:“既然殿下你已经思虑清楚,那我便不多问了,还请允许我告退。”
“舅舅慢走。”太子拍了拍手示意了一下外边的太监,立即有个太监立马满面微笑地送广平侯出去了。
广平侯一走,太子立即吩咐左右:“去把二弟叫过来!快去——”
广平侯出了东宫明德门后,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了空空旷旷的原地,抬头看了看天。
或许人在思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看一些辽阔的、广袤无垠的,能衬得人格外渺小的事物,以扩大自己的胸怀,让自己的思想不至于狭隘或落入了牛角尖中去吧……广平和看天看了许久。
这世界上最可惜的事情,不是太子殿下太过聪明,而是如此聪慧的太子殿下的利益,与他们王家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