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名应该身正背直,直如戒尺,举止有度,望向他时一如兄长,不悦时皱眉,愉悦时浅笑,点到即止,不悲不喜。怎会这般?这般好似那日匆匆一瞥,活色春香。
转念之间,蒋新翎只觉心中划过异样,他压下去,提了口气想大喊,却不尽人意。
他脱口而出的“吃饭”,像花大力气搬了块棉花,虚脱得厉害,还酸又涩。
蒋新翎听到耳朵里,只觉无名火腾升,他天之骄子,现在连自己的声音都在嘲笑自己。他连说出的话都没底气。
想到这,蒋新翎大步一迈往徐行名走去,黑着脸势必要为腾升的怒气找到宣泄口,恰在这时徐行名朝他望过来,眼角眉梢的柔情蜜意也投过来,蒋新翎不觉一顿,没出息地想,要是这脸上的神情因他而起,该多好。
哪里还有五内怒火,有的是不死心的一簇野火。
野火,无人看,无人管,连毛毛细雨都能欺。
“吃饭了。”蒋新翎偏着头垂着头,平时走路都神气的寸头少年走到他跟前,叫他,变声过后的嗓音变得有质感,磁性带哑。
徐行名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寄居在他们家的小学生也在他忽略的时光里逐渐变成一个男人,他望着少年低头时拉长鼓包的脊柱,蒋新翎不断抽条的骨架也到了接近成年人的体量。
“叫你吃饭?”褚曾翎在电话那边问,不等人回答又说,“快去吧。”
“阿翎。”徐行名本来是不舍得,可叫了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好,便问他,“要和新翎讲两句吗?他刚刚获得游泳大赛区级联校的冠军。他就在……”
低着头的蒋新翎听到“冠军”猛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亮得摄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