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文时,男,29岁,新杭本地人,大学就读于新杭某电子科技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不过入职不到一年就被辞退了,原因是他曾确诊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入职时隐瞒了精神病史”
陆行屿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年轻的民警吴冰正在向他转述案件的有关情况。
听到最后一句时,他脸色倏然阴郁下来:“人在哪?”
“里面审讯室。”
吴冰见他要过去,忙上前伸手拦住,“你现在过去也没用,这些年的诊断医疗记录我们都查过了,脑子是真的有病。”
他看着男人眉心一点点拧紧,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挺难接受的,但遇上这种神经病真的没办法,我们大概率也拘留不了,只能等他的监护人过来,你们协商一下赔偿的事。”
赔偿,怎么赔?
他平时拥抱都不敢太用力的人,摔了那么狠的一跤,还有当时承受的恐惧,都没办法用钱来弥补。
陆行屿承认这一刻他想冲进去打断那个男人的腿,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胸口的燥郁越来越满。
他深吸了一口气,黑眸沉沉地盯着对方:“你们怎么确定他跟踪我女朋友时就不是清醒的。”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整个精神失常的状态,深更半夜站公园的湖里挖泥土,我们把他架上来后也送去医院鉴定过了,现在还没办法正常交流,你还是等他家人过来——”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半白的女人慌张地跑了进来,脸上皱纹横生,有如风霜刀刻,眉眼却很慈善:“不好意思,警察,我是奚文时的妈妈王秋如,请问我儿子犯了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
吴冰简单交代了一遍。
她拍着胸脯舒了口气,又看向一旁阴着脸的陆行屿,欠下身道歉:“对不起,我儿子对您妻子造成了恐惧和伤害,是我的责任,我昨晚睡得太死了,没想到他会出门,我没有看好他,真的很对不起,医药费和补偿您可以提,我会尽力想办法满足。”
陆行屿抿着唇,没有说话。
王秋如赶紧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有些褪色的黑色皮革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这些您先拿去,剩下还需要多少,您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我之后再打给您。”
她始终弯着腰,陆行屿稍一低眸就能看到她头顶花白的发根,从她说话的态度和虽朴素但整洁干净的打扮能看出来,这位母亲是个修养很好的人。
陆行屿心突然动容了一下,没有去接那些钱:“你们住哪?”
毫无关联的提问,吴冰愣了愣,王秋如认真如实答:“南阳花园34栋一单元1202。”
陆行屿:“你们一直住在那?”
“不是,四月初才搬过去的,怎么了?”
“我——”陆行屿犹豫片刻,还是就着她的称呼,“之前我妻子一个人在家有人敲门,应该也是他。”
吴冰诧异:“你确定吗?”
“嗯,这事之前也报过警,当时监控不清晰,但对比昨天行车记录仪里的能看出身形身高应该是同一个人,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两次不像是蓄意骚扰吗?”
吴冰:“你等下啊,我去叫我们队长。”
几分钟后,两人被请进询问室。
陆行屿也终于见到了害温书念吓哭两次的“变态”——奚文时。
和印象中疯疯癫癫邋里邋遢的神经病不同,男人皮肤有一种久不见太阳的病态的白,脸颊很瘦,下巴处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头发理得很清爽,指甲也修剪整齐。
除了指缝里残留着淤泥,裤腿湿了下半截以外,整个人看着还挺干净的。
只不过等陆行屿做完详细笔录,任民警再怎么问,他都低头抠着手指,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