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这时候与他只差了一步之遥,同样朝他伸出手来,两人的手便交握在一起。
陆鸣殊自己的手很凉,可顾浔的更凉,他心里有点慌,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人的体温偏高,手掌总是温温热热的,摸上去很舒服。
但冰面突然开裂,像蛛网一般层层蔓延,远处的冰面一块块坍塌陷落,陆鸣殊太害怕了,他紧扣着顾浔的手掌,急促地喘息——
“阿浔!湖面要裂开了,快拉我上去,求你拉我上去!阿浔,救救我……”
顾浔始终不说话,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陆鸣殊,眼见着冰面的碎裂速度越来越快,他忽然就笑了,然后用力推了陆鸣殊一把,残忍地开口:
“陆鸣殊,你这个骗子,你去死!”
“阿浔——”
陆鸣殊瞬间沉入湖底,水草缠绕着他的脚踝,湖水呛进他的鼻腔耳朵,他明明睁不开眼,却又好像清晰地看见顾浔站在岸边冷笑。
嘴里是最恶毒的诅咒——
“陆鸣殊,你这个骗子,你去死。”
“陆鸣殊,我恨你,你还我爸妈的命来。”
“陆鸣殊,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陆鸣殊想开口说话,想再叫顾浔的名字,可是嘴巴只要一张,就有源源不断的冰水灌进他嘴里,呛得他说不出话。
他挣脱不开水草的缠缚,也出不了声,岸上的人声却越来越多,穆慈心、陆鸣荣、陆振赫……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岸边,所有人的五官都变得扭曲可怖,他们指着陆鸣殊骂他、诅咒他,恨不得他立刻死去。
只有顾浔还是那么好看。只是他不知怎么浑身上下都是血,米白色毛衣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左边的锁骨上有个很大的血窟窿,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他垂着眼,目光逼视着水中即将要窒息的陆鸣殊,动了动唇。周围太嘈杂了,陆鸣殊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读懂了他的口型。
他说:“陆鸣殊,我们分手吧。”
不……
不要。
不分手……
陆鸣殊的意识越发昏沉,人声逐渐远去,顾浔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他被水草捂住耳鼻,又捂住眼睛,慢慢地拖入冰冷黑暗的湖底……
呜——呜——呜——
持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陆鸣殊的梦魇,他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不分手,不可能——”
骤然睁眼的那一刻,熟悉的客厅顶灯撞进眼底,陆鸣殊急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认出他这是在哪里。
原来……是梦啊。
真好……是梦。
“喂,干嘛呢在,出来玩啊?”是徐老畜生。陆鸣殊摁了摁眉心,烦躁地回了句,“不去,没心情。”
徐楚河应该是在酒吧,电话那头音浪滔天,还有各种小妖精嘤嘤嗯嗯的声音,陆鸣殊听着,心里更烦:“没事我就挂了。”
“欸别啊,你怎么回事啊有气无力的,该不会还在为那个男的伤心吧?”徐楚河问。
徐楚河并不知道他住院的事,陆鸣殊也没打算说,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老那个男的、那个小明星、小演员这样叫,人家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