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由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永寿宫那边,又有动静了?”
“正如陛下所料,今日一早,太后娘娘便命人引了义城公主去漪澜殿。”
“嗯?”虞子由半睁开眼,往冯铮的方向瞟了一眼,“漪澜殿啊……”
冯铮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只好默默地继续替他擦头发。
“那她看见谁了?”
“义城公主一进漪澜殿,正撞见贵妃娘娘在同贺楼大将军叙话。”
“唉……”虞子由又叹了一口气,他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却是盯着最近的一盏烛火,“太后,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不给朕找麻烦呢?”
他扭过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看着冯铮,“颐养天年,不好吗?”
冯铮吓了一跳,手上却依然稳稳地梳理虞子由的头发,又空出一只手来,换下一块干净的手巾。
“老奴不懂,老奴只知道,陛下说的都对。”
虞子由恹恹的重新躺回去,随手一抄,就从榻上抄起一本叠的乱七八糟的奏疏。
他重新闭上眼睛,只用手沿着奏疏的折痕来回划着,“她想垂帘听政,可她也不想想,朕不是三岁的毛孩子,更不是她随便糊弄的傀儡,当初她助朕登基,朕也知恩图报,让她过了一把垂帘听政的瘾,但是人啊……总该知足不是?”
“你说,朕已经够容忍她了吧?”
冯铮不敢说话,冯铮只敢默默的听着然后擦头发。
“借着宫中闹鬼,推了先帝出来显灵,说朕不孝——”
“这些臣子也蒙了眼睛,天天来上书什么……问太后安,要给太后大办寿宴冲喜,更有甚者,连黄泉见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虞子由忽地坐起身,吓得冯铮连忙松开手,生怕自己那根手指头使劲了,拽掉几根龙须。
“他们竟然敢提黄泉见母!”
虞子由冷笑三声,指着永寿宫的方向,“她对我起杀心,还指望朕,对她舐犊情深?”
见他越来越癫狂,冯铮立刻伏着身子,额头抵着地面,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冯铮总有一种感觉,陛下好像疯了,而且就疯在登基的前一天——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陛下原本很开心,陛下在暗处蛰伏了那么久,终于一朝如愿,连在路上,都忍不住的和他讲登基以后要实现的那些宏图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