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牌是真的,算不得诓。”李策揽着余清窈道:“是我特意朝父皇要过来的。”
余清窈回想了一下明淳帝和李策的关系,他们这父子见面就有种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感,可明淳帝对李策的关注却也不少,至少在他病后也会在百忙之中摆驾閬园。
李策又说道:
“许是那次大病之后,父皇态度就没有从前那般强硬。”
不论帝王多么希望长生不老,但是生老病死仍无法避免,事到如今,他也得有所退让。
余清窈心里了然,但更担忧了:“既然如此,殿下就对外声称自己是太子,不会有问题么?”
就如藩台大人所说,擅顶储君之名是重罪。
“嗯,你怎知我就当不回这个太子?”李策轻轻笑了声。
他向明淳帝提出这个‘无礼擅越‘的要求,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皇帝既应了,他又有何不敢。
更何况他要世人都知道,他不是靠钦天监一句‘贵不可言‘,是命好才当上储君。
而是,只有他才有能力、有资格——坐上储君之位。
余清窈不想李策误会了她的用意,正想抬起头解释,哪知脑袋往上一顶,就撞着李策的下巴,两人都闷疼了一声。
李策抽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下巴也撞痛了,却把腾出来的手揉在余清窈的发顶。
不用她解释,李策又开口道:“如今我与楚王相争的局面要想破局也不难,就要看谁先开始犯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李策久了,余清窈竟然明白了李策的意图。
他今日的大肆宣扬,非但不怕在金陵城的楚王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反而还担心他不知道。
余清窈也不知上一世的李睿究竟有没有如愿以偿,最后成为太子,当上皇帝。
但是……
“我信殿下。”余清窈坚定地道。
无论李策只想要做一个藩王,安守一隅,还是想要成为太子,挟势弄权。
她都信他。
回去的路上余清窈还是没忍住昏睡了过去,且一觉睡得很沉。
等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不是中都的秦王府,也不是安县外的庄子里。
烛火明亮,照得四周格外敞亮,从半垂下的缠枝纹床帷往外看,还能瞧见三扇绸面的屏风立在屋中,精巧典雅。
余清窈起身挑起床帷往外好奇打量,冷不防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换成了一套质地柔软的寝衣,衣裳下的皮肤也没有了流汗沾灰后的黏腻。
她扯起衣襟往里面看了一眼,脸上一红。
果不其然她一身的衣裳都给换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给她擦了身,换了衣。
“醒了。”
这时,李策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随着他脚步挪动,竹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余清窈才意识到他们在一栋竹楼里面,下方应是空架而起的阁楼,所以会随着走动发出嘎吱的空响声。
“这儿是哪?”余清窈坐在竹床边茫然四顾。
饱睡一顿后,她面色又变得红润,人也瞧起来精神许多,就好似饱含春露的花,娇艳欲滴。
“安县北面山里的一处庄子。”李策从桌子边拿起一杯温水,眸光在她的粉颊樱唇上流连了一阵,“原来的庄子不太安全,怕有侥存的山匪会寻仇。”
虽然庄子外有护卫,但是那处庄子是裴知岐用来收治病人的地方,不可能围得像铁桶一般安全。
余清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几颗樱桃,不知道要被哪只幸运的鸟儿叼了去。
李策把温水递给她,温声问道:“饿了么,春桃在给你煮莲子肉糜,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余清窈其实也不太饿,捧起杯子喝口温水润嗓子,眼睛望见窗外漆黑的天色,又问道:“殿下,我睡了几个时辰?”
“两个时辰多些。”李策取回她的杯子,顺手放在桌几上,人也没离开,反身就坐在她身侧。
“这么久?!”余清窈就想从床上起身,嘴里一个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往外蹦,“那春桃知道了韩立宗的事了么?山匪们怎么样了,人都救下来了么……”
两个时辰里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她岂不是错过了许多。
李策的手在她腰间一搭,余清窈就没能站起来,屁.股又落回床板上,竹床还‘嘎吱’一声叫。
“知道了,抓住了,救下了。”
余清窈心想哪有人这样敷衍地回答问题,可眼眸才转过来,就撞入李策含笑望过来的眸子里,他漆黑的瞳仁好似浸在潭水里的墨玉,被阳光照出温润的水色,让人望之就觉得周身舒畅。
李策的手慢慢挪至她身后,结实的手臂紧挨着她纤柔的腰背,轻声问:“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两日不见,李策的笑容好似更让人难移开眼了。
余清窈的心怦怦乱跳,忽然就给他的美色.惑住了,再没有余力思考其他的事,只能关注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