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眉目偏冷,犹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令人生畏的压迫力,可却在看见她的转瞬间,就像拂云拨雾露出温暖的眸光。
就如他如今的模样。
“窈窈过来。”
余清窈弯起唇角,移步走上前。
原来桌上摆着两个盛了酒的和卺杯,刚刚李策就是在摆弄这个。
“大婚那日,因我之故,一切从简了,我想一辈子的事还是该补上。”李策给她递上酒杯。
余清窈两手捧着酒葫芦,酒液晶莹,倒映着她的笑脸。
“陛下那时候……是不是觉得和我不会一辈子?”余清窈抬起头,笑吟吟地着问李策。
李策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想要去美化他那时候的心思,诚实道:“我原以为你会选择出宫去。”
可是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个选择,就生出了私心。
“若是那时候陛下告诉我可以送我出去,说不定我还真会出去。”余清窈唇角弯弯,故意道。
李策将端着合卺杯的手绕过她的小臂,也不恼,温声道:“是么,那幸好你不知道,要不然我可后悔死了。”
他这么果断说会后悔,余清窈都忍不住笑了。
是一念之差,是阴差阳错,可缘分不正是由此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饮下合卺酒。
酒香在唇齿之间,两人的脸靠得十分近,眸底互相能倒映出对方的眼,皆是澄澈明亮。
无需甜言蜜语,也可心心相印。
余清窈咽下最后一口酒,轻抿了下唇瓣,看着李策的脸忽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红了脸,轻声问道:“裴院判上回给我诊平安脉,说我的身子已经调理好了,夫君可知道?”
“知道。”李策点头。
裴知岐每月都要给他上报两次,对她的身体调养得如何再清楚不过了。
余清窈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可以么,夫君?”
“此事于男人而言百利无一害。”李策把她拦腰抱起,柔声问:“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不怕么?”
“不怕。”余清窈手揽住他的颈,轻摇着脑袋。
“裴院判的那本书里讲的很清楚明白,只要按着医嘱调养健体,寻常妇人产子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余清窈翻遍了那本‘医书’,又从裴知岐那里学了不少医理,此时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
“那你问问我?”李策无奈地一笑,打断她的话。
“问什么?”余清窈捧住他的脸,好奇地打量。
“……问我怕不怕?”
“夫君害怕?”
“我怕。”李策应声点头。
余清窈的身子这般纤细,难以想象要如何才能孕育一个胎儿。
胎儿寄在她的身体里,汲取她的气血养分要足足十个月,期间的辛苦不说,还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
他自是会害怕。
余清窈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弯下腰,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温声细语道:“书上说,命中有时终须有,不若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好不好?”
“好,那就顺其自然,你可不许再催我……”李策弯唇浅笑,眸子都漾出了不一样的柔情。
“催什么?”余清窈不由愣了下。
李策抱着她走向挂着大红喜帐的龙床,“苦长,你说呢?”
余清窈明白过来,呼得一下红了脸。
哪有人说苦长的。
还不是在暗示她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
“书上说了,太久也是病!”余清窈开始胡诌。
“我怎么没看见有这条?”李策把她放在喜被上,雪肤乌发的美人倒在艳红的床上,被他双臂牢牢困在其中,香娇玉嫩,让人挪不开眼。
“你可以找个时间,好好再翻一遍……”余清窈眨了眨眼,“常翻常新。”
李策俯下身,唇瓣沿着她狡辩的唇角慢慢轻吻,口里答应下来,“好,回头再去翻翻书,现在先翻你,好不好?”
余清窈娇嗔满面,伸手想推他。
“你已经翻过了。”
“常翻常新。”李策握住她的手腕压至一旁,俯身深深吻住她的唇。
皇城上空,烟火绚烂。
满街满巷的热闹,犹如过新年般。
大旻朝翻开了新的篇章。
后记:
“乾元一年,秋,皇四子策复立储君一年,登基为帝,改国号作乾元,册太子妃余氏为后。严国策,重民生,强军力,近邦小国无有不臣服者,外敌莫有不畏惧者,自此国富民安,风调雨顺……”——《旻史》
“太史令欲作书,撰写帝王传,问及陛下自废黜后何以起死回生,余后手抚凤焦琴,沉思须臾,道:‘盖因吾所求甚多?’,帝在其旁,冁然而笑。”——《百官录·杂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