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先一后往回走着,她走出没几步,似乎是想起什么:“我听张淮之说,你炸了一棵树?”
南宫导将皮水袋收了起来:“不知道,我没看清楚,一抬手那棵落叶松就倒了。”
说着,他抿了抿唇:“修仙界也不止这一样出行工具,既然恐高,以后便不要再逞强站在剑上。”
“你还见过什么代步工具不用飞?”黎谆谆瞥了他一眼,“要不给我买一辆坦克来?”
两人说话间,已是走了回去,她一见到张淮之便收敛了许多,赶在张淮之前面开口:“淮之哥哥不用担心,我就是胃里不大舒服,喝了两口水好多了。”
她脸色不再像刚刚那般苍白,如今被风一吹,脸颊两侧微微泛红,看起来倒是正常了许多。
南宫导挑起眉梢,背后就叫他张淮之,当面便是一口一个“淮之哥哥”,这样的变脸速度,怕是只有黎谆谆能做到了。
被黎谆谆一耽搁,天色又暗了些,班十七带着几人和一只雕,从庆阴庙一路向东走,在夕阳落幕前,寻到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
红霞漫漫,白云在苍穹上翻滚着,不断幻化着形状。漫山遍野都是无名的野花,夹杂在翠绿色的草丛间,清冷的风迎面拂来,吹起一地残碎的花瓣。
黎谆谆仿佛嗅到了自由的味道,那是一种独属于大自然的气息,宁静闲适,与世无争。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弯腰拂过山坡上的野花,直至脚步一顿,指尖在一处红艳带刺的月季前停留。
这是山坡里独一枝的月季。
南宫导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眸中显露出些许失神,一抬眼正好对上班十七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连忙垂下眸,有些心虚道:“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庆阴庙往东三千米?”
班十七勾唇轻笑一声,一步一米往前走着:“急什么,还有一百米。”
他们一行人穿过漫山花丛,直到百米开外,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山洞。
黎谆谆四处打量着,这片山坡上除了这一个山洞,便再无其他可以遮身之处:“妖怪住在山洞里?”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班十七嗤声道,“果然是亲表哥,亲表妹,性子都是一样急。”
明明不管是亲表哥还是亲表妹,这两个词都普通至极,可从班十七齿间吐出来,却隐隐蒙上一层旖旎暧昧之意。
黎谆谆直接忽略了他的打趣,驻足在山洞口:“就这么进去?”
这未免太过草率了,若此处是那妖怪设下的陷阱,他们进去岂不是正中下怀。
“怕什么?”班十七将手里拖了一路的黎望扔进了山洞里,“先用他试一试便知道了。”
黎望骂到半截的嗓音戛然而止,山洞内寂静地像是一潭死水,投入一颗石子却泛不起丝毫涟漪。
几人驻足间,远处花丛中影影绰绰走出几人来,黎谆谆回头一看,来人以魏离为首,身后跟着数十个鹿鸣山内城的白衣修士。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董谣和那两位曾经对南宫导冷嘲热讽的绿裙小姐妹。
董谣是天山的弟子,也不知她是为了那一千极品灵石和凝元灵草的犒赏而来,还是对张淮之念念不忘,为了他才来这里冒险。
如果是前者,黎谆谆还能敬董谣两分。若是后者,她只能说董谣是痴心妄想。
就算她之后拿到了张淮之的元神,就凭董谣当初抢过黎殊的未婚夫,董谣也休想得到张淮之。
魏离见到黎谆谆,还算客气,微微颔首以示打招呼,而后抬手让身后的白衣修士到山洞外的四周查探。
这山洞奇特,看起来像个蜗牛壳,背靠着山坡,也不知洞内的另外一端连接到何处去。
黎谆谆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魏离,他看起来还挺淡定,似乎并不惧怕这妖怪。
她回忆起妖怪给鹿鸣山掌门留下的那封书信,心底大概有了数——像是魏离这般亲近的首席弟子,便如同左膀右臂般的存在,该是对鹿鸣山掌门私下里干过的事情也多少清楚些。
鹿鸣山掌门既然派了魏离来,自然是对那妖怪知根知底,或是知道魏离有能力收拾了那妖怪,或是交给了魏离什么法器能对付那妖怪。
原文中对于张淮之如何救出掌门之女并未详写,只是一笔带过,因此黎谆谆不确定张淮之是只靠自己杀了妖怪,还是有魏离在暗中相助。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重要,魏离奉鹿鸣山掌门之命前来灭口,黎谆谆接悬赏来救掌门之女,他们一个要命,一个要财,两者并不冲突。
失神之际,黎谆谆听到魏离简短而冷冽的嗓音:“进。”
话音落下,那数十个白衣修士跟随魏离身后,警惕着神色踏进了山洞。
既然魏离都带人进去了,黎谆谆便打消了先前的顾虑,跟着一块进了黑漆漆的山洞。
她进去的时候挽住了张淮之的手臂,本以为要走很长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谁知刚迈进去,再睁开眼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倏而变得明亮起来。
黎谆谆看着莫名出现的城池,揉了揉眼。
南宫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嗓音凉凉:“别揉了,这里应该是幻境。”
她侧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是幻境?”
他俯下身,唇畔靠近她的耳畔,低语道:“因为我也看过那本书。”
书里虽然没有详写救人的过程,南宫导却根据剧情描写中的一些细节,推断出张淮之曾进入过幻境内。
黎谆谆没来得及详问,迎面走来一个面善的老者,他手中拄着拐棍,温声道:“各位远客大驾光临,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废话少言。”魏离扫了一眼老者,“妖怪君怀在何处。”
老者笑着:“诸位来得不巧,君怀大人出门了。今日正是我们鹿灵城的召灵节,不如诸位先在此处歇歇脚,陪咱们玩一场游戏,等君怀大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