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绿皮火车内,她回首,看着那象征着繁华与期望的大城市,忽然觉得它像是一头怪兽,一头张着巨口的,将人们的一切欲望、理想、抱负都侵吞殆尽的怪兽。
她曾那样期望见到大城市的风景,可如今当她真正离开,却又像逃离虎口的羚羊一般,深深地松了口气。
她回了家,在医院里照顾着父亲,还抽空去参加了自己好朋友的婚礼。
所有人都问她:‘还出去吗?’
她说:‘不了不了,还是父母重要。’
如此正当的理由,她却说得那样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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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向梧在离开学校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我没有直接往募捐箱内投钱,因为我觉得那样的方式有风险、不可信。
我直接找到了辅导员,向他索要了向梧的银行卡号。
我给那张卡打了一笔钱,不算特别多,但应该能付清他母亲的医药费。
这在我看来不算是一笔大数目,但对于向梧来说它或许可以救命,我想,要是这笔钱能让他在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又能继续回来上学就好了。
那之后又很长的时间,没有向梧的消息,他说过不想再跟我联系,而我也实在没有重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理由,所以在汇款之后,我再没向辅导员了解他的动向,平日里也只能通过同学们闲时的只言片语知晓有关于他的信息。
“打工”、“进厂”,这是他们在提起向梧时常用的词汇,我觉得很荒谬,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向梧应该是一个拿着文稿,微笑着跟导演讨论剧本内容的优秀编剧,他是热爱文学的少年,而不是……
算了。
就这样吧。
想着关于向梧的事,我觉得自己似乎陷入进了一个奇怪的循环里,几天后,我决定不再去想他了,我为我先前所感受到的那种近似于“痛苦”的情绪做出了审判——因为内心深处,我觉得自己愧对于他,我曾带给他伤害、没有对他的种种好意做出正向的反馈,所以如今在得知他处境后我才会感到不安,这其中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对于他才能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