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轻快,稍不一会的功夫,钱大义带着五百骑卒已是杀至魏军大营门前百步之外。
“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在魏军大营前值岗的兵卒,问着身边同为值岗的兵卒。
“声音好闷,有点像马蹄声。”兵卒答话后,也倾耳细听。
“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呢。”兵卒说道。
兵卒话音刚落,就见从远处漆黑夜色之中,模模糊糊之间,一大汉手持长刀,打马杀出,再定睛细看,大汉身后跟着一众骑兵,浩荡杀奔而来。
“不好!齐军袭营啦!”兵卒一声大喊,喊声刚出,钱大义一马当先,已是杀至营前,长刀左右一挥,两名值岗兵卒刚转身跑出三五步远,就被斩杀于马前。
值岗兵卒这一声大喊,引得魏军大营大乱。
五百骑卒随着钱大义杀入魏军大营,刀挥血溅,众多魏卒皆是刚从营帐中钻出,身未披甲,手未持刃,就被袭营的齐国骑兵一刀斩毙。
齐国骑卒一边随着钱大义在魏军大营中刀劈斧砍收割者刚刚被惊醒的魏军步卒,一边向着四周营帐投掷着内装火油的小瓦罐,前兵掷罐,后卒扔火折,一瞬间,被点燃的营帐,火光冲天照亮魏军大营,更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钱大义率队在魏军大营,一路挥砍拼杀,未遇到半点激烈反抗,直到杀至魏营大帐,终于遇到十余名精锐步卒。
“大帐之中必是主将!”钱大义见此处守备魏卒武力颇高,断定帐中定有大获。
“弟兄们!冲过去!活捉魏军主将!”钱大义心中大喜,一夹马腹,直冲向前。
大帐前的几名守备武艺虽高,可也挡不住这五百齐国快骑的冲击,但就在拖延这片刻时间,钱大义只见从前方大帐之中,几个披甲兵士,护着一人出帐。待出帐之人在两名魏国骑卒护卫之下,上马扬鞭,直奔营盘后方树林跑去后,这几个披甲军士转身杀回,毫不畏死,手持长剑,直奔齐军骑卒冲来。只为给身后向着树林深处逃窜之人,争取逃脱时间。
“噗”
“噗”
刀锋入骨之声乱响,几名披甲军士已是身死马前。
“弟兄们,随我追!那必是敌军主将!抓大鱼!过年了!”钱大义此时已是大喜冲顶,一夹马腹,再次首当其冲,率队追击,直奔树林冲去。
钱大义率队追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已是入林深处。前方的“大鱼”却突然勒马不前,一拽马绳,转过身来,静候钱大义杀至。眼见前人不跑了,钱大义也驻马相距十几步远,大声喊道,“敌将何人,速速就擒!”
“大鱼”骑在马上,口中传来笑声,“哈哈哈哈,我乃魏国公子荒。”
钱大义听着“公子荒”大名,心头更喜,这下可真是抓住大鱼了,同时心中一想,这公子荒都已是被包围之境,为何还能发出笑声,该不会被吓傻了吧,原来鼎鼎大名的公子荒,也是个怂蛋草包,随即便开口道,“公子莫怕,只要你乖乖就擒,我等不会伤你性命的。”
“哈哈哈哈哈。”公子荒骑在马上,依旧发出大笑。钱大义面上满是疑惑,不做他想,直接一磕马腹,策马上前就要绑了公子荒。
就在此时,公子荒不停的大笑之中,天上的浓云竟逐渐飘远,圆月半露,一束银白光亮洒下,将这林中空地照亮一半。
钱大义借着这半边月色,再看前方,依旧是被围的公子荒,以及一直跟随着的其余两骑护卫。
钱大义策马缓行,浓云渐去,终于天上圆月揭掉了遮脸的整张面纱,通透的银白月光洒满了整片树林。
“啊!”一声大惊之声传出,发声之人正是钱大义。
为何惊呼?
借着明亮月色,钱大义终于看清了公子荒身后周遭树林,原本影影绰绰的林中,此时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魏国骑兵。骑兵各个面覆铁盔,身着黑甲,手持长枪利刃,kua • xia高头大马,军纪威仪,如此埋伏半天,不仅未发出丝毫盔甲的碰响,就连骑兵kua • xia马匹,连个响鼻都未曾打过。
“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公子荒笑的直捧腹。“好了,山海关守备钱大义是吧,别做无谓的抵抗了,这林中是五千北关铁骑。你被包围了。”
说话间,公子荒右手一抬一放。
“呼!”“哈!”
两声巨响,震彻丛林。呼喊之声整齐划一,同时而起,同音而收,丝毫不掺杂半点杂音。
再看钱大义,被这两声整齐的军中怒吼所吓,手中长刀已然坠地,裤裆部更是慢慢浸湿。
见守备大人已经掷刀投降,钱大义身后的五百骑卒,面面相觑,也都随之将兵刃扔下。
公子荒策马,缓缓来到面上惊恐,神情呆滞的钱大义身旁,低声说道,“你烧我大营,我要你一城,不过分吧?”
山海关城头上,负责瞭望值岗的守卒,见着一众马队自魏军大营奔来,约有五百人左右,面上大喜,之前守卒就瞭望到魏军大营,火光冲天,此时更是有马队返还,应是守备大人袭营成功而返了。
马队行至城下,守卒冲着城下高声喊道,“是守备大人吗?”
“是我,我是钱大义,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守卒听出了守备大人的声音,却未发现声音之中的颤抖。
“开门!迎接守备大人回城!”
沉重的吊桥缓缓降下,砸在地面之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激起尘土飞扬,随着声落,山海关的城门已是大开。
这时,值岗的守卒刚要走下城楼,去城门迎接恭贺钱大义,就听远处响起轰轰马蹄之声,蹄声虽众,却极为整齐,再次极目远眺。足有上万的黑甲骑兵,乘着夜色将要杀至城下。
“敌...敌...敌袭!大人快入城!起吊桥!关城门!”守卒吓得高声大喊,边喊边要回身去敲铜钟示警,可身体还未转过,城下一支羽箭飞来,直贯脖颈,守卒到死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随钱大义先行开城门的五百魏国北关铁骑,迅速通过城门,占领升降要处。随之不一会,万余魏国黑甲铁骑,杀奔而入。
星夜,山海关,破。
次日晨时,山海关守备府大堂内,公子荒高坐堂上,喜色于面,张口道,“先生此计妙绝,可有何想要,只要本公子能做到,皆可赏予。”
堂中站立的干瘦中年人微笑道,“破城之功,乃是公子统兵有方,下官只是顺水推舟。”
“先生莫要客气,我定会如实禀报魏公,破城之功尽属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入我门下?”
“多谢公子,在下正有此意。”
“哈哈哈,好!有先生在,如同神助,此时伐齐,定能大获全胜!”公子荒大喜大赞道。
“公子过赞了,领兵征伐,兵法攻谋,在下远不及公子十之其一,可揣人心意,谋其所想,在下还是能助公子一二的。”堂中干瘦中年人抱拳作礼。
“哈哈哈,好!那就这样,委任先生为我帐中军师,随军参议!”
“谢公子厚爱!”干瘦男子再次作礼。
魏国伐齐,武有公子荒,谋有孙必安。
.....
齐国都城,临淄。
宫城内殿中。
“废物!钱大义这个废物!来人,将钱大义家眷一律发配,充军的充军,官妓的官妓,这个废物东西!手把手教还不会吗!”殿上齐国公赵印,愤怒至极,阅完山海关被破的军报后,直接将书简掷地,破口大骂足有一炷香时间才止。
“赤旗营到哪了?”愤怒过后,赵印张口问道。
“昨日收到的回报,两日前已与吾太以将军在徐凌边界汇合,应该这两日就能返回临淄。”赵印身后黑暗之处,一个一身黑衣之人,低声回道。
“嗯,好,吴国近来如何?”赵印已是恢复冷静。
“吴郑公与周瑾嫌隙加深,已是派出镇海军,把周将军府包围了。”黑衣人对答。
“周瑾,的确是个帅才,领兵打仗的大能,若是前线对垒,我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竟然奇袭徐凌,从西、南两个方向包夹了湖海大营。这一步一步棋招甚妙,再任其下去,恐怕湖海前线要招架不住了。”赵印看着桌上的齐吴前线,湖海处的地图,口中嘟囔着。
过了片刻。赵印拍了拍额头。
“无解,无解,周瑾不亏吴国大将军,比他老子还要厉害,行军布局滴水不漏,唉,没办法了,只能如此这般,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家主公吧。”赵印拿起案边茶杯,浅饮一口。
“黑旗,传令紫旗,吴郑公身边,动一动,吹吹风。”赵印看着地图,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缓缓说道。
“得令。”阴影中的黑衣人,说罢身形便没入黑暗。
“来人,传令湖海大营,命冯将军,分兵两路,于徐凌、湖海,各与吴军进行大决战,只许败,不许胜。”
赵印下完命令,便闭起双目,手指依旧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
吴齐,徐凌战场。
这一战,吴国自徐凌出兵两万五千人,齐国自湖海大营出兵四万。吴国大将军周瑾,亲阵杀敌,一场恶战从晌午打至日落,以吴军大胜结束。
此一役,齐军损失三万,吴军损伤近一万。
吴国大将军周瑾,立于坡丘之上,看着前方齐军残部随鸣金而后撤,抬手示意传令官鸣金勿追。随后摘下头上的银盔,扔到一旁,双手拄着插入地面的长剑,默不作声的看着天边,神情之中毫无半点喜色。身上的亮银铠甲经此一天拼杀,早已被鲜血浸染。
“大将军,齐兵败退了!我们胜了!吴国万岁!大吴威武!”一名副将跑到周瑾身边,神色兴奋的喊道。
“胜了!”
“威武!”
“大吴威武!”
“周将军万岁!”
血战之后,阵地上存活的吴国兵士皆在为胜利欢呼。
“大将军,怎么,胜了,您不高兴吗?是受伤了吗?”副将见周瑾面无半点喜色,紧张的问道。
“吴国是胜了,我却败给赵印了。”大将军周瑾,道完此语,便抬起头颅,看向远方缓缓落下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