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瞧见了床头柜上还放着的一张塑料皮,那是小护士之前给齐倦拆药盒时撕下来的,池隐抬手擒来,捏在手里玩着,塑料皮被他搓得哗啦啦地响。
他就这么坐着那,像是坐山观虎斗一样。
“我谢谢你。”齐倦看着池隐,把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针到底打不打?”来的是位中年女医生,头发随意地挽扎在脑后。她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兜里,捏了捏兜里的针管,左右为难道:“其实打多了也不好,会降低免疫力的,还忍不忍得了啊?”
郁月生说:“给他打上。”
齐倦:“我说了不用……呃……”
骤然的疼痛令他真特么想骂人,明明不想暴露出来,偏偏一个个都围在他的床头,他一边说着就将身体完全佝偻起来。
医生见齐倦一头的冷汗,脸色只剩下病态的苍白,便把止痛针拿了出来,拆开之后推了几滴药水出来:“小伙子,你别按了,胳膊伸出来。”
齐倦往后退了一点,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郁月生:“忍着就好受了?你不知道自己ru糖不耐?还要一声不坑地把蛋糕吃掉?上次你还没回答手上的烟疤是怎么回事?你玩自残是不是?”
除了课上归纳知识点,郁月生很少像这样说出一串长句子。他的表情冷冷的,目光斜睨着齐倦,看得人不敢直视他。
“就是你想得那样。”齐倦捂着胃,烦躁道,“能不能别都杵在这。”
郁月生的脸色白了好几分,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敛回目光时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池隐说:“老师,你回去呗。我在这就行。”
齐倦继续低吼道:“你也走,都滚……”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齐倦倚靠着床头埋下身子,额头抵在膝盖上,墨发垂了下来,教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将手握成拳用力碾在上腹,手下潮湿起来,手指慢慢搓了一点,只感觉指尖黏腻又湿热。
“小伙子,你怎么样?”医生本着医德尽力温柔地问他,未知全貌时心里并不同情这个作死的病人。
齐倦想要回答的,可是他疼得发不出一个音节,感觉伤口像是没有缝合过,里面全都裂开了一样,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一点点湿开。
还真是是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其实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哪有受伤了会不痛的道理。
齐倦不知道郁月生为什么后来还是来了,可是在那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他在心底煎熬着,反复告诉自己的都是,推开这个人吧。
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他也解释过了,至于那么生气吗?可以不问真相就关心陈葛欧,那自己呢?就不是人了吗?
重来一次,可以有很多种活法。如果离郁月生远一点,是不是对彼此都要好得多。
齐倦顺着枕头慢慢侧倒下来,他蜷在床上,低头看一眼时,便是一缕一缕的血色顺着病服漫了出来。
“你等着缝合吧。”郁月生按着他的肩膀,强行将他的手拿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