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胃镜啊,可能有点胆反,具体等结果吧。这不是都划上了嘛,明早来早点记着别吃早饭。”医生推了下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继续写着药方道,“家属去拿药吧,葡萄糖拿到了就给他喝掉。”
“好吧。”
郁月生觉得手指间暖乎乎的,低头看一眼,才见着齐倦将他的手塞在了自己的袖子里,颇为满意地用手腕的温度替他暖着。
最近气温骤降,流感盛行。护士给他们发了口罩戴上。在齐倦低声提醒下,郁月生被测了个体温,好在烧是退了。
齐倦曲着膝盖靠坐在床头。他将口罩拉得很上,露出枯枯的头发底下的漆黑眉眼,眼角的泪痣勉强被放出来。
到了扎针的时候,他就扭过头不去看针头,脸上的白色医用口罩微微鼓起了一点又慢慢平息下去。
郁月生坐在一旁翻看着检验科的单子。上面印着一堆忽上忽下的箭头,红细胞压积、中红细胞比率什么都远低于正常值,能达标的没几项。
“要不要睡会?”郁月生问。
齐倦摇摇头:“看会电视。”
盐药水吊到了近半夜。他嘴上说着不睡,强撑着去看床头的电视节目,还是在迷迷糊糊中把头埋了下去。
睡梦中齐倦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还有人在偷偷摸摸碰着自己的耳朵。
应该是在用棉签蘸着上药膏,凉丝丝的,有一点点辣意。对方还在自己耳畔轻轻吹着风。
齐倦恍惚间想起来自己有好久没戴过耳钉了,不知是天气湿冷,还是因为喝了酒,耳洞发炎了吧,晚上刺痛了好几次。
他微眯着眼睛,看到郁月生逆着光线,俯身在自己面前。他将眼睛闭起来继续装睡,瘦瘦高高的身躯尽力蜷着。
温热的指腹轻缓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嘴角,像是羽毛在心底划过一样,酥酥痒痒的。
“别走。”睡得有点久了,齐倦声线有些哑哑的尚未清醒,却准确握住了郁月生准备离去的手腕,将人拉在自己怀里,手也按在了他干净的后颈。
“醒了?”郁月生偏了些头说。
齐倦故意闭着眼睛,圆溜溜的瞳仁撑在眼皮里面转呀转,小低音炮压在耳尖说:“别走啊,我的肉松小贝,我的麻辣香锅。让我再吃一口。”
他咂咂舌说得慢慢悠悠,莫名把一堆没什么意思的吃食,说出慵懒撩人的感觉。
郁月生盯着他眼睫轻颤着,却迟迟未睁开,估摸着齐倦可能是在说梦话,总算卸了一口气,便轻轻拿开他拢在自己颈上的手放到旁边。
那手却像是跟自己的黏在了一起似的,小爬山虎一样爬上来,手松了也不放开。
郁月生:“……”
睡觉也这么不老实?
齐倦反而与他十指并扣起来。郁月生只好一根一根给他掰开,整个人都是别扭地撑在床上,想逃也逃不掉。
掰到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齐倦轻轻开口:“田螺老师要跑路了吗?”
郁月生看过去,齐倦睁开漆黑的眼与他对视。趁他分心,松开的手指倏忽扣紧,攥着郁月生的手一并扣在他的腰后,坚硬的骨节也抵在略微凸起的椎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