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玉自屋内出来时,柳萋萋仍是跪在院中,纷纷扬扬的雪片在她头顶和双肩覆了白,冻得她瑟瑟发抖。
他越过她,径直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步子,头也不回道:“还跪着做什么,不够嫌丢人,还不快随我回去。”
赵氏院里的几个小婢子早已看得不忍心,闻言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柳萋萋,替她披上袄子,帮着扶出了枫林院。
背上,腿上皆是剧痛难忍,但柳萋萋还是强撑着一步步跟着往竹韧居而去。
沈韫玉走在前头,听着身后断断续续踏在厚起的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便知柳萋萋就在后头。
他时不时慢下步子,却听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见了。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他到底忍不住折身回望,便见白茫茫一片中,一个绀青的身影跌坐在雪地里。
纵然到了这种凄凉的境地,柳萋萋仍是一句向他求助讨好的话都不愿说,只自己挣扎着想努力站起来。
沈韫玉素来厌烦柳萋萋,一则因她身份低微,又是祖母当年不顾他的意愿强塞进来的人,二则柳萋萋此人,就像是甩脱不掉一般,纵然他试图冷待无视她,也常会被她惹得心烦意乱。
他并不喜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也同样不喜柳萋萋身为妾室,却不知身份,亦不服错的态度。
今日她只消服一句软,定不会被母亲打得这般狠。
沈明曦轻“啧”了一声,面上显出些许不耐,可还是折身往那几乎快埋没在雪地中的娇小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