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客气,我真不习惯。”
“那,替我谢谢叔叔。”
陈旭看向忙里忙外一刻也没停过的老苏,轻声道:“要是我爸不给你们钱……”
“他会给的,就算现在不给,以后也会给的。”
“……”
殡丧公司的人捧着一摞孝衫走过来,问:“差不多该把孝衫穿上了,你们都是老人家里的小辈吗?”
陈旭道:“我是。”
纪景吸吸鼻子:“我也是。”
苏佳穗摆摆手,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人世,这会给陈旭的奶奶披麻戴孝是要被老苏掐死的。
纪景没这个顾虑,和陈旭一块穿好孝衫,这下哭的更理直气壮了,并且有越哭越悲痛欲绝的趋势,搞的殡葬公司那些人都以为他是老太太直系亲属,有需要直系亲属走的仪式都先来找他。
苏佳穗实在看不下去,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硬拖到二楼陈旭的房间。
“你,你干嘛啊……”
“我还想问你要干嘛。”
纪景坐在床上,眼皮红肿,脸色略显苍白,低着头小声啜泣,整个人别提多楚楚可怜。
苏佳穗不自觉咬了咬嘴唇,放缓语气说:“现在是需要你安慰陈旭的时候,你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
“……我想,想爷爷,我真的好想他。”
原来是触景生情。
苏佳穗抬起手,轻轻梳理纪景的头发,纪景发丝很硬,不好打理,稍微长点就乱糟糟的:“你该去剪剪头发了。”
纪景抬眸看她,眼角通红,睫毛上挂着泪珠,潮湿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
为什么当初选择和纪景早恋呢?
苏佳穗从来想到一件事,要做,就立即去做,不会仔细琢磨个中缘由,可此刻却莫名其妙的产生疑惑。
她努力回忆着那个契机。
似乎是寒假后的某一天傍晚,她去河边散步。那条河是这座城市的一道分界线,河岸这边是河滨别墅区,有花园,有钓鱼台,有成片的路灯,而河岸那边是地产商拆不起的旧棚户区,破旧不堪,脏乱不堪,像无人居住的荒村。
当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只剩黯淡的余光,苏佳穗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往河面上一看,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正在河水中奋力挣扎。
那条河实在很宽,河水又很冷,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从岸边游过去显然来不及救援,跨河大桥上挤满了人,却都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