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像一道光,从人群中疾驰而过,他就停在小女孩上方,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头从桥上扎下去。
太阳落山了,河对岸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可苏佳穗听到一阵仿佛穿破云霄的欢呼声。
那之后,人群渐渐散去。
纪景浑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回来找他的自行车,找不到,不晓得被谁骑走了,他气的狠狠踢了一脚桥墩,然后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一瘸一拐的到路边打车。
又可怜又好笑。
“你不能,也抱我一下吗……”
“嗯?”
纪景抽抽噎噎的向她伸出双臂。
没办法了。
苏佳穗俯身抱住纪景,这是迟来的安慰。她想安慰那个失去亲人却只能独自面对的纪景,她想安慰那个打着冷颤沮丧又气愤的纪景:“好点没?”
不知道为什么,纪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汹涌,简直哭的刹不住车了。
就这样,要真跟季沐恬凑到一块,俩人还不得天天对着哭。
苏佳穗推开他,随他去哭。
但心里多少明白,纪景哭这一场,是为奶奶的死伤心,也是发泄这段时间积攒的压力,他哭到最后,完全哭累了,像个孩子似的缩在床沿边上,闭紧双眼,一边抽泣,一边沉沉的睡去。
苏佳穗无奈的摇摇头,随手脱掉他的皮鞋,又拖过一床被子压在他身上。
江延长在了厨房里,像是陈旭家请来的厨师,做完早饭,接着做午饭,一个人忙的团团乱转,把厨房弄的如同战场。
苏佳穗下楼看到他在那切土豆丝,比看到纪景嚎啕大哭还诧异:“你又干嘛呢?”
“我炒菜啊。”江延非常认真的问:“看不出来吗?”
“……那倒是能看出来。”
“姑姑说,办丧事,最少要有八个菜,殡丧公司的人说这个他们不负责,我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炒菜还是可以的。”
江延确实有点厨艺,今早把粥熬糊,完全是看苏佳穗和二婶吵架看傻眼了,忘记锅里煮着粥。
“嗯……那你先凑合整一顿吧,晚点会有他们家的亲戚来吊唁,到时候人手就够了。”
“纪景呢?”
“他啊。”苏佳穗还是想给纪景留点面子:“晚上他得陪着陈旭守灵,我让他先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