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忱捕捉住秦淮二字,便知晓这不可明说的身份。以他看来,女子似水,未有阶等。
“以死酬情坠楼而亡的绿珠是□□、击鼓抗金的梁红玉是□□。秦淮八艳,各个才情顶绝…”
梁生不等祝忱巧舌,便将他摁在美人靠上。
“我知晓你的心性,在你这,无贵贱之分。可在这深宅大院中,嫡庶尊卑便是得以立足之基。我同薛怀川同为庶出,可我却得老祖母疼爱。但他不是,薛太守虽有心关照,却奈何不得后院纷争。于是,大娘子攀着亲,老祖母忌惮他父亲,便与我们梁府走动频繁。后来,他入了商会,协管商行,说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只是手段狠毒了些…”
“如何狠毒?”
“tóu • dú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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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吴侬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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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幼,只因私塾先生高名,薛怀川与他长兄薛怀山便一同在梁府上学习礼。那时,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凌云志,风流事。可谁知,那一日宴请作乐,垂钓投壶,竟是这姑苏五郎的最后时光。”
祝忱抿唇一乐,忍不住接茬:“我们金陵有四大才子,你们姑苏竟还有姑苏五郎。”
梁生轻轻用宽掌揉了揉祝忱的发梢,随后负手而立,远眺天际。通身的苍凉无力,仿佛只有那空荡的骨架。皮肉和灵魂早就被那故交少年偷了去,然后撕毁,烧尽。
“那才名远扬的五个人,最终,只剩了两个。”
祝忱盯着梁生的背影,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紧揪着,喘不过气。他打小就是一个人,身边纵使狐朋狗友无数,却未曾获一交心人。或仗他钱财,或喜他豪气,远嫁姑苏,也只有那傻里傻气地小跟班儿,隔壁地主爷的傻儿子悄摸着送他一程。
可梁生不同,他是世家子弟,是如玉君子。他原可以在祖母和父亲兄长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生活,他原可以英姿勃发地出现在马场上,他原可以聘娶门当户对地姑娘,可如今,毒药逼迫,病体唏嘘,手无财权。
“我们五人都喜饮酒作诗,曲水流觞之趣。原以为是酿酒溺醉,却不想早有人动了手脚。那带着毒沫的酒杯被水流送到怀山兄跟前,却被我大哥抢了去,许是起了兴头,许是有人刻意为之。人人烂醉如泥,直至次日午后方才醒来。众人只瞧见大哥的枕边还有位良家姑娘,那姑娘泣诉遭遇,诸人为之悲悯,而我那谦逊温和的大哥不明惨死却仍遭非议流言。
梁生似在平静的阐述着这段事,可袖下的手竟已将美人靠的木栏扣出了划痕。祝忱心里疑云密布,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以全身的暖意覆上梁生冰冷泛白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