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时南梁国破,人人自危,有钱人举家外迁并不罕见。是故,张家人消失的事变成了衙门里的一宗积灰案卷,不曾有人追查。
至于紫玉仙姑,她本名徐谢雨,是金陵玉泉观主持的高足。那座道观在南梁赫赫有名,能为皇家做道场,徐谢雨品行端正,为人慈悲,前途光明。
李清源去过金陵,找到原先在玉泉观伙房烧饭的几个杂役,仔细询问,查阅弟子名册,人证、物证都对得上。
另外,一个烧饭的老妇人告诉他,秦王攻破金陵之后,道观就没落,徐谢雨外出游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金雪瑕:“她是怎样加入崇福宗的?”
李清源:“没人晓得。”
金雪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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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源思虑再三,道:“小弟跟你说句心里话,若说得不是,你就当没听过,别恼我。”
金雪瑕:“你说。”
李清源坦言:“你师尊奔波劳碌,常常上门帮人治病,为了采药炼丹,好几次在山林湖畔一待就是四五个日夜,有时还会驾船出海,不可谓不慈善。但她信奉的那个崇福宗,我觉得,很有问题。”
“如何?”金雪瑕并不意外。
李清源:“人都说崇福宗慈悲,但我外出办案时留意过,他们在江南开设了诸多宫观,就连偏远山村人烟稀少之地都不放过,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又说什么,凡是信教者,有罪皆可豁免,死后能够飞升至天府,凡是不信者,死后必将堕入无间地狱,这显然是为了骗人入伙不择手段啊,可不简单。”
“我不信崇福宗。”金雪瑕摇头,“他们或许另有所图,但我并不知晓。”
他是个杀手,自认罪孽深重,从不信有人能代死者行宽恕,遵从师命加入崇福宗,只是为了报恩。
虽然随侍余若真左右,但为了将来能够脱身,他一直刻意避免更深入的接触。
当然,崇福宗的上层十分谨慎,对他也有防备。
李清源得了这句话,便才显出轻松神色,有闲心开玩笑了:“多吃菜、少吃饭,再陪我喝几杯么,别那么着急回去看那个被藏在深闺的美少年。不是我说,他虽然长得极好,但年纪太小,柔柔弱弱的,还得要你照顾……”
金雪瑕:“说正事。”
“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李清源故意逗金雪瑕,反倒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金雪瑕不懂玩笑,没觉得这番轻薄言语有什么意思,只留意到李清源说周不渡“长得极好”,便道:“你的眼神一向毒辣。”